天赋这件事,一直就像个悬而未决的问号,挂着我们的头顶。自以为有一些某方面天赋的人,常常为此沾沾自喜,而自以为没有这个天赋的人,则常常灰心丧气。
天赋到底是什么?我到底有没有某一方面的天赋?如果有,那有多少呢?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就该放弃?如果我不如别人那么有天赋,我也应该放弃了吗?
最近连着看了两部日本的动画。这两部动画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是我在看完以后,突然在某个瞬间,得到了上述这些问题的答案。
两个天才之间的故事
先来说说第一部,2000年左右的《棋魂》,一个和围棋有关的故事。在这部动画的开始,有一段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的对话。
这段对话,发生在父亲——塔矢名人,和他的儿子——塔矢亮之间。当时,塔矢名人,已经拥有日本棋坛三大头衔之一的“名人“头衔,名人是日本围棋界对天下第一人的尊称。而他的儿子,自幼学习围棋,年仅6、7岁。
只见塔矢亮,一脸天真可爱地问道:“爸爸,我有没有下围棋的才能?“
父亲弯下腰,平静得看着塔矢亮,回答道:”下围棋的才能吗?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即使你没有这个才能,你已经拥有2个更宝贵的才能。一个是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的才能,另一个是比任何人都要热爱围棋的才能。”
这一幕对话,真是让我非常震动。出生于围棋家族,自己的父亲又是围棋的王者,在普通人眼里,塔矢亮一定有着围棋的天赋。身为父亲,怎么可能对此视而不见?可他却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儿子的问题,反而用委婉的方式告诉儿子:你要继续努力。可父亲的回答,仅此而已吗?还是另有深意?
后来,随着情节的推动,塔矢亮果然展现出极高的围棋天赋。但不久,他遇见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小男孩——进藤光。从此,拉开了两个天才之间的对决。那这两个天才,究竟谁更厉害呢?
我们先来看看进藤光的背景。他出生于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本来与围棋毫无关系。在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一次意外,他遇见了一个老灵魂。
这个老灵魂,是一千多年前,日本宫廷里的围棋老师,棋艺非常高超。他含冤而死,因不舍围棋,在这千年中,几度出现,陪伴在不同的人身边,借助他们的身体来下棋。而这一次,老灵魂遇见了进藤光,他以为这一次,又是如此。
因为只有光看得见老灵魂,听得见他的说话声。每次光经不起老灵魂的哀求,带他去下棋,他就在光的身边说出每一步下棋的方法,于是光就按照指示,一步步下棋。
后来,老灵魂借助光,和塔矢名人下了一场棋。两大高手的巅峰对决,名人认输,再次印证了老灵魂在整部动画里,棋艺第一人的位置,毕竟他已经下了一千多年的围棋,成精了。但在比赛结束的时候,进藤光却指出,如果名人走另一步,结局就不一定输了。就在这个瞬间,老灵魂看见了进藤光远在名人和自己之上的天赋潜能,也明白了这次一次的轮回,他的任务是把进藤光带入围棋界,未来是属于进藤光的。于是在完成任务之后,老灵魂就消失了。
从此,围棋界迎来了两颗新星——塔矢亮和进藤光,他们在你追我敢中不断比拼,而动画就在这时结束了。
于是很多人在对动画的念念不舍中,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塔矢亮和进藤光,这两个天才,谁更有天赋。不少人倾向于进藤光。因为塔矢亮的棋艺,是父亲塔矢名人一手培养的。而进藤光的棋艺则是源自千年老灵魂。既然名人败给了老灵魂,那是不是可以推论塔矢亮也不如进疼光呢?
我一度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不久,我遇见了一部非常小众的日本动画,2016年的《昭和元禄落语心中》。昭和,元禄分别是日本的两个年号。而落语,也就是日本的落语,可以说类似于中国的相声,所以这是一部关于日本相声艺人的故事。也就是这部动画,让我对之前的思考有了全新的认识。
一个曾经的普通人和一个天才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叫菊的男孩。他十几岁的时候,被家人抛弃,被迫来到亲朋家学艺。收留他的正是一代日本相声大师——八云。八云也是一个代代相传的头衔。菊无奈之下,只好学习相声,以求得一门生存技能。
这时,一个叫六助的男孩,也闯入了八云师傅家,苦求师傅收留自己学习相声。六助虽然和菊年龄相仿,也是个弃儿,但他却非常热爱相声。
此外,六助性格开朗热情,嗓门也大,长相又很有男子气度。他很快就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他就像一个开心果一样,坐在舞台上,把现场搞得热热闹闹,把观众逗得哈哈大笑。
而菊,生性冷静,长相阴柔,声音也不大。这样的人要是坐在舞台上,就和个冰块似的,所以无论他从早到晚怎么努力练习,他的落预反响始终是一般。他深深得活在六助的阴影里,他一直想要追赶六助。
如果故事讲到这,你是不是也会这样想:六助的天赋远在菊之上,六助的未来可期?不过,故事在以惊人的情节展开。
后来,菊在一次表演中,被迫男扮女装。没想到,这一次,他的柔美,牢牢得吸引助了观众。这下菊发现,原来六助适合需要大音量、男性化、热闹欢乐的相声。而他自己适合小音量、女性化、靠氛围烘托的相声。比如男女之间调笑这类的相声。
原来菊一直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天赋所在。从此,菊开始讲属于他自己的相声。后来他也一再告诉他的徒弟:“你知道你要讲什么相声吗?你要讲自己的相声。“这是菊的心路历程,从模仿到发现自己的风格,这条找寻天赋之路,它往往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不一定会早早闪现。
而早先展露的天赋,可能会害了你。六助除了有上述的优点,也有着不少缺点。比如,他很懒,所以他其实一直练习不够,常常把时间用在喝酒玩耍上。比如他非常骄横,自持有才华,常常不把相声界的长辈放在眼里,常常顶撞,甚至屡次冒犯他们。结果后来被师傅八云逐出师门,也不为相声界所容,流浪到了乡下。此时,他最致命的缺陷,在挫折面前的自甘堕落,最终他早早地过世了。
六助就像相声界里的一颗流星,他曾经光芒四色,但却早早陨落。所以那点光芒,那点天赋又有什么用呢?这样早早展露头角的天才,他们往往恃才傲物,四处得罪人,为他人所嫉恨,心理又脆弱,结果命运多半如此。
而菊,活成了六助的反面。在漫长的找寻自己的相声过程中,他从一块原石,变成了一块温润的玉石。他依然非常勤奋,性格也低调谦虚,最后,他继承了师傅八云的头衔,成了新一代八云,新一代相声大师。虽然在菊的心里,他常常想着,如果六助还活着,这个头衔是属于六助的,而他自己不配拥有。
但这个结果就证明,菊完全有资格成为一代大师,他在观众眼里,也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从天赋上来讲,菊拥有讲相声的天赋,虽然一开始他没有找到。从努力程度来讲,菊毋庸置疑。
从对相声的感情上来讲,我觉得不能单纯用热爱不热爱来衡量。虽然六助从小热爱相声,菊被迫学习相声。这就像一见钟情和相亲认识,但两个不同方式的结合,最终都有了深厚的感情,你能说后者没有爱吗?
在这份感情里,又怎么会只有一种存粹的爱呢?六助热爱相声,又毁在相声,他对相声只会有一种情感吗?菊从不得不接受相声,到离不开相声,最终和相声融为一体,这样的深情,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热爱呢?
我们不少人,都是兴趣骗入门,不久就开始受尽折磨,时不时垂头丧气,又斗气昂扬。在爱恨纠葛中,因为各种因素,我们有的人离开了,而有的人坚持到了最后。
在这坚持的背后,有着你发现自己天赋的历程,有着你对这件事情割舍不开的感悟,也有着你对完美的无止境追求,所以一句话来总结,你能多坚持,你就有多少天赋。坚持就是你的天赋。
如果你半途而废,这就是你现在在这件事情的天赋极限。如果你离开后又回来,这也是你天赋的召唤。你只是去转了一圈,来确认你内心的选择。所以离开的就离开吧,留下的就留下吧,回来的也欢迎回来。这都是天赋的答案。
回到开头那对父子的对话,我现在认为,父亲的回答,其实也是在告诉儿子,你有多坚持,你就有多少天赋。两个天才之间,塔矢亮和近藤光,谁更有天赋,不到最后,谁知道呢?而一个“普通人”和一个天才之家安,也许这个“普通人"要经过很多淬炼才有可能发出他独特的光芒。
一切都在你的坚持里。如果要对一个人在某一个领域的天赋下一个定义,我觉得天赋这个词太高大上了。在我们心中,所谓的天赋,往往是世界级名人所拥有的特殊才能。而在我看来,天赋其实就是差异化。如果你在100个人群中,有着异与其他人的才能,你用这个才能服务于其他人,获得报酬,得以活下去。如果你在10000个人群中,有着异与其他人的才能,你用这个才能服务于其他人,活得还不错。这就像一个小区里的馒头店和一家米其林餐厅一样。
最后,你既然关注天赋,你也一定想要活出自我。所以与其不断的怀疑自己,不断得追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天赋。不如问一问自己:我还能坚持多久?如果可以,再坚持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