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你姥姥去世十周年,我写了一篇文章纪念你姥姥,你有空帮我看看。”这是昨天晚上我要睡觉之前我妈跟我说的话。
我油然升起一种敬畏感,冲我妈伸出大拇指。我问我妈:您写了打算在哪发表啊?我妈的回答是:在我自己心里。
顿时我觉得好暖。
我妈爱我姥姥,我也爱我姥姥,以致我们多年之后仍会怀念我姥姥。
姥姥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走的时候已是九十二周岁的高龄。她长着一副菩萨模样,满头银白色的发丝,每天都盘起来,梳的很利落,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每天都会坐在窗前梳头的样子,现在想想,也许她的长寿与她爱梳头的习惯有关。她总是穿深颜色衣服,好像没什么鲜艳颜色的衣服,她裹着小脚,算是那个时代的受害者,我见过她脚裸露的样子,简直是对女性的摧残。姥姥每天都乐呵呵的,除了腿脚稍稍不利落外耳朵也有些耳背,但她的眼睛很亮,亮的好像能看透世间的一切。也许正是因为她的耳朵听不清楚,才不会听见一些不好听的话,才不会生气,可有的时候我觉得她明明听见了,却装作没听见。这就是她善良之处,也是她高明之处。姥姥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她的内心是高素质的,她讲的话语是有涵养的,她总让我觉得她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我还清楚地记得姥姥走的前一天,她一直躺在床上,像睡着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我坐在床边握着姥姥的手,我能感受到她握着我不愿撒手。全家人在她身边陪了她一天,晚上我妈和我大姨守在她床边。第二天一早,当我爸接到我妈的电话并告诉我姥姥走了的消息的时候,我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没有哭,我很淡定,这个结果我能接受也能承受。姥姥走的很安详,我想只有她这么好的人走的时候才不会那么痛苦。到了火化那天我哭的稀里哗啦,直到已经火化了,在等候大厅等候的时候,我还在哭,一直哭,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泪。
之后的几年,我都会在姥姥祭日这天去看望她,很多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去,买一束鲜花和几块点心,给姥姥的碑擦拭干净,和她说几句话,然后眼泪随之留下。自打我有了宝宝我就再也没去看过她,我想她。
我在电影学院上学时,毕业剧本写的就是我姥姥,讲述我姥姥走后我对姥姥的思念之情。我还记得老师看完我的剧本大纲后提出:眼泪是没有力量的。直到现在,我好像终于有些认同了。
前一段时间有个电影《寻梦环游记》我一直想看可一直没看,据说那里就讲到了生死亡灵,一个人死了,肉体灵魂的死并不是真的死了,活着的人将他遗忘才是真的死了。我相信,我没有遗忘,我会永远的记住她,让她永远活在我心里,就像我妈说的——在自己的心里发表。我想我妈这份感情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她对我姥姥的那份爱真的是海枯石烂般的爱。
几年前我想到我姥姥我就会哭,而现在我不再哭了,不是因为我不想她不爱她了,而是我已经释然了,我想她在另一个世界应该还是那么的慈眉善目。我想我还是会去看我姥姥,给她买鲜花,和她说说话。我会牢牢地记住她,记住我儿时和她在一起生活的片段,记住她什么都说好的处世哲学,记住她直到走的时候都一脸的慈祥。
——2018年1月8日 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