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大人一直伴我左右,他的存在如此理所当然,就像影子,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插了一脚,而我总是视而不见。细细回想的话,情绪大人和我是同时出生的。
小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完全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母上大人要如何懂得我呢?她通过接收我最简单的情绪来了解我,情绪大人也没长大,估计也就只有最简单的“开心”和“不开心”两种模式。那时候我全然信任我的情绪大人,人们总能从我的情绪中直接地了解我。
是的,最初的最初,我们就是从情绪中直观地了解一个人,现在其实也是,但理性大人很要面子,碍于情绪大人说话不溜,他总是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末了还要补一句:我看事情最客观了。
今天算是发生了一件明显的情绪事件,我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看看情绪大人有什么特点。每当遇见情绪,我便知道这是个了解自己和他人的大好机会,有句话怎么说——如果你想和一个人交朋友,你要明白他生气的原因。
如果你不想,当我没说。
第一件我发现的事,是“听见”和“说话(表达)”是理性发明的称手工具,它们最佳的使用时间是在你冷静理智的时候。
尤其是负面情绪,如愤怒,怨念,恐惧,委屈等,他们一旦出现,就立刻霸道地把理智大人挤到一边,顺便修改我所接受的内容:将所有信息往我所预期(无论好坏)的方向代入。如果有必要,情绪大人甚至能蒙蔽我的双眼,让我产生冲击性的幻觉。
每分每秒中,说出的话如此快,几乎稍纵即逝;接收的信息如此多,几乎铺天盖地。如果你确实看见过一个情绪大人支配的人,你会认同我所说的,傀儡们接收的信息经过一层加工,变得极度失真。
鉴于我实在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证明我属于金字塔顶端的异类,只好承认自己属于人群中的大多数,进一步得出的结论是:我有情绪时,必定会加工画面,让我对某种幻觉深信不疑。理智的朋友请来我身边,这个时候我肯定很需要一些帮助。
第二件事是——情绪大人无法欺瞒,你无法欺瞒他,他也不欺瞒你。说到欺瞒,那是语言之下的产物,理性会用它,同时又受它限制。而情绪是感受,他不吃这套。他和生理的疼痛是相当的,被人捅了刀子就是会痛感,发生了某些事,就是会产生某些情绪。
正因情绪大人如此坦荡,我时常借助他来了解其他人。不过现在已经很少人看情绪了,或许认为这个不够重要,或许认为与我无关。他们宁可相信书本的方法,从行为上了解人,例如什么星座的人是怎么样,穿什么颜色的袜子的人是怎么样的。我觉得行为具有极大的社会性和欺骗性,重点是行为能判断的东西刚好不是我感兴趣的,我也不熟悉,就不说了。
第三件事——观察自己的情绪以便更好地了解自己。前不久,我看了一本书,名字我忘记了,大概说的是,回想一下我18年来最重要的8件事,这样能方便了解自己,看见自己。我发现越是伴随着强烈的情绪,越是令人难忘。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力如此差,可能和我情绪稳定有关,我很少有大情绪的时候,可能是那些年情绪老是不出来帮我背单词,干脆把它锁家里好了。
虽然情绪到来的时候非常明显,但它来去如风,它几乎一过去就忘记了(至少我是这样),当然那些强烈的重大情绪例外,例如失恋的,例如失败的等,这些情绪随着事件的回忆,会被同步唤醒,持续时间长。我有个拼音,一段恋情能回想个一年半载,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当时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难过,自己是什么人,需要什么人。
其实在一些小情绪上,也能很好地反应一部分的自己,不过他们不容易引起自我的重视。
现在回想起来,情绪大人被我忽视了很久,可能是无意识的,也可能是有意识的。在我开始问“我是谁”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不能立刻就知道我是谁,原来我是看不见我,要通过其他东西来看见自己。通过别人对我的喜爱,看出我是个可爱的人;通过别人对我的厌恶,看出我并不讨喜,假如出现这种自我不愿意接受的情况,自我会拒绝接受这个信息,然后自我会很痛苦,直到证明这个结论是错的(一般我们会这样做),或者承认这个结论是对的(很少)。
除了从别人眼里看见自己,还有一个办法看见自己,就是观察自己的情绪,情绪来的时候我一定知道,无论他多么微小。大部分的情绪是能够直接地反映自己的,只要你承认发动这个情绪的正是你本人。
感谢情绪大人,你“说话”直接,感受强烈,让我也有机会看看我。
即使通过你我看见自己是丑恶的,自私的,不良的,我也愿意承受。(不代表我不会因此难受)
情绪大人么么哒,来日方长,还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