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房美娟与张红缨同年,但是月份小一些,按周岁算,刚刚十九岁。她家在省城帝都市远郊,家里也是兄弟姊妹一大伙,她是上有兄姊下有弟妹。按她的说法,父母是偏大的爱小的,剩下中间是吃草的,因此从小就没少受爹妈的打骂,也没少跟姊妹伙的打捶搁孽,便自小就比较顽劣,不太像个女娃子。她也是十四五岁就跟着队里的一帮人跑到出来搞副业了,刚开始没啥正经营生,在国营农场捡过麦穗,喂过猪,也干过偷鸡摸狗的事。
后来,她便到了省城一家工厂里当临时工,刚巧李博堂父子也在这家工厂干活——李博堂在食堂里买买菜、打打杂,李传海则在维修班干活。一来二往,她便跟李传海认识了。
在工厂里她跟传海已发过喜糖,举行过仪式,尽管是副业工,但是单位也算照顾,给他们小夫妻调剂了一小间房子。而李博堂则一直在单身宿舍睡架子床。他们这次回来,一来是准备按石门沟的风俗待一回客,也算是正式结婚了,再一个呢,她跟传海认识也几年了,传海父子都去过她家好几回了,她还没来过石门沟呢,所以也很想来看看。
红缨笑道:“传海可是拾了个大便宜,把认亲、看家的钱全省了。”
房美娟说:“他倒也没拾到便宜,每回到我家去都卖苦劳力,当牛做马的。我也没有嫁妆,只是缝了两床新被子在单位搁着。”
李博堂说:“美娟这娃贤惠,知道咱山里人把作,就没提啥要求。也算是传海烧高香了。”
美娟说:“爸,你可甭夸称我,你是没见过我麻糊呢!”
红缨说:“传海有福气。找了美娟这么个大地方的媳妇,还不花钱。不像衍华,找了我这个山沟沟里头没见过世面的媳妇,八字还没见一撇呢,钱就花了一河滩。”
汪衍华笑道:“张红缨,你净瞎咧咧啥?你是想叫石头两口子打捶呀?谁不知道你是硬缠着跟我的,我还花钱?花啥钱了?”
张红樱说:“去!你再胡说,看我不打你!”
李博堂说:“衍华跟红缨这两个狗日的还热闹得不行!”
红缨说:“我两个就是一对活宝!”
李博堂三人回到家时,尽管只有九点多,但是家里人都睡了。
梅子睡得不太沉,很快就被叫门声惊醒了,先应了一声:“谁呀?”听得是父亲他们,便急忙穿衣下床,趿上鞋,点了灯端上,快步跑出去开了门。
见了父亲和哥哥,特别是见了嫂子,梅子欢喜万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便堵在当门口,叫了声:“大,哥”又说了句:“这就是姐吧?”就不再言语了。
李博堂道:“梅子咋回事?还把门霸住,不让我们进呀?”
李梅子急忙让到一边说:“我一高兴,就糊涂了!”
李博堂让美娟、传海先进屋,他最后进来,把门关上闩了,然后便去拍他跟妻子卧房的门,边拍边骂:“娃他妈,耳朵叫驴毛塞了?这么大动静都听不着!只怕门叫人背去了你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