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梅雨季节,总会让身处异地的我浮想联翩,不止是回忆,更是苦涩的少年情感,当然也不乏希望的火苗。
大一就这样结束了,有点淡淡的失落感,许多人都已考完试回去了,寝室我的一个世界开始了。以前,在这所校园里,会有那么一个人,在我感到冷寂袭来的时候,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而我也会站在阳台栏杆边,看雨落山林,种满心事,偶尔微笑浮出脸面。现在的我学会了一个人生活,没有很思念的人,没有去参与别人的生活。其实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宿舍里的三个室友都已名花有主,很多个凌晨宿舍里还山花浪漫,只有我一个人老实睡觉。年轻的时候,对于爱情,我们都怀有憧憬,希望遇到一个人,共度美好岁月。可是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顺其自然,不将就,在遇到之前,好好生活。在空无一人寝室里度光阴,多少有些落魄,有些寂寥,有些惆怅。毕竟突然落入到感受不到亲情,友情,爱情的生活对于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年轻人来说多少有点猝不及防,仿佛就进入了桃花源,与世隔绝。我慢慢学会要对自己说:“有些时光,挺过去,豁然开朗,挺不过去,暗淡无光。”享受一下二十岁的孤独寂寞,培养一下自己的静心,体会一下漂泊,才会真正学会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在外面漂,家是唯一的港湾,可是我不能总待在港湾里,终究要学会一个人生活。有人说:“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人从出生到离开,都会一个人走过很长很长的光阴,这是生活的真相,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长大后的孤单是一杯浓浓的米酒,总会在不经意的场合多喝几口,因为我们年轻,可以肆无忌惮的一饮而尽,感受不到酒醉后的痛苦,却能感受到酒醒后的忧愁,时隔多年,才会想起酒香浓浓,值得品尝。青春的孤单像米酒,被我们遗忘在胃里的某个角落,经过好几年的酝酿,时光无可奈何让它在空气中散发酒香。我想我已忘记了酒的苦涩,你也忘了我的青春。
不懂事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坐在古老门楼的古木上,从清晨阳光撒满青石板,到夕阳西下落满灰转青瓦,看阳光下的影移,仿佛看到了时光的足迹。清晨有挑水的农人,有唱女书歌的老奶奶有玩纸飞机的小孩,还有吹笛的少年……中午不知谁家飘来菜香,抬头望几处炊烟袅袅,随后传来母亲的声音:“死丫头,还不回去吃饭,吃饭也要人叫。”母亲厨艺实在不行,我每次都是敷衍了事,匆匆吃了,又坐到门楼古木上,那时还没人教我读书写字,我的世界一片纯白,亦一片幻想,一片空虚,亦一片好奇。我喜欢看对面不远处的青松林,还有那片岭,这时我就会浮想联翩,我,松鼠,松果,草地,阳光,青藤,秋千,野果,地皮子,矮个子,树莓……再看看这个古老的门楼,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纵容“容颜老去”,还是不改当年“魄气”,数不清的人来人去,它依旧孤单的站在这里。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历经风雨后的片刻宁静,所谓的无边绿野,不过是历经沧桑后的长久耕耘。然后我就想,这个世界上,许多时候都是我们自己一个人在生活,在体验生活,在学会生活,在感悟生活。孤独是生活的一种常态,相伴一生,懂得了这个道理,孤单不诉落寞,一人也可狂欢。
据说我家的老屋经历上百年的风雨打磨,青苔爬满了灰砖,猫咪踏过的边缘灰砖,偶尔会掉落,落在破碎的青石板小巷的粉身碎骨。每逢下雨天,我都有些忧虑,特别是睡在房间里的我,更是想象力丰富 。这也不能“怪我”。那栋老屋,这漏水,那漏水的,虽然不严重,可是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天真”的孩子,我可容忍不了,时常搜刮家里的盆子,水桶去接破屋檐下的水,看着那一滴一滴的落在铁桶里,有点辛酸,听着叮咚叮咚的声音,有点心碎。更有甚者,房间里的那堵墙有道裂缝,虽然不严重,可是每逢下雨,外面的雨渗透到里面,还有水无声的沿隙而下,睡在床上的我,想这雨会流多少进来,这墙会不会塌?要是雨再大一点呢?心也像这“裂缝墙”,装的都是雨的身影,几多清凉,几多惆怅。清晨起来,还是看着墙发呆,这么多年都没有塌,我想太多了吧。奶奶在这间房子里喝农药去世的,大姑姑在这间房子的角落水缸里离开世界的,窗户很高很小,即便清晨,也只有一些光线照进来。现在我们搬家了,叫我一个人去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屋里,我是不敢去了。爷爷一个人只在厨房里烧烧菜,与老房子相依为伴孤独的度过后半生。
懂事的时候,我喜欢六月是因为梅子,我家有好多梅子树,无人照管,自生自灭,它却长得格外“强壮”,每逢梅雨时节,我们一群小姑娘恨不得“杀它个片甲不留”。然后去小溪边洗干净,在林荫坡道上“吃它的酸不溜邱”。在杨梅树上玩够了,在小溪边戏够了,在荷塘里挖够了,我们一群人恋恋不舍的离开离开那个古老村庄,我有点预感,也许以后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往回看看那条幽径,美人蕉开满了红色的花,芭蕉树摇摇叶子,坡上人要离开,坡下树不留。望着芭蕉叶,忽然想起那句“流年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那时我初中毕业,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意味着我要和这群人,这群牛说“拜拜了”。不是挺高兴的一件事吗?而且我们还是少女呢,怎么有点伤感,或许是渴望长大又不想长大吧。可是成长的路上是无法停止步伐的,更不能掉头,不然我就输了。以前以为长大是一件离我很远很远的事,现在长大是一件与我亲密无间的事。穿越了多少时间的墙,长大的我们天各一方,我想与你们咫尺相撞,怎奈你们已将我遗忘。
雨意很浓,雨忆很美,雨溢很狂。
最好的故事总在不经意间发生,最伤的离别总让人猝不及防。我们可以向陌生人借过,却不能向时光借过。人生有两种境界,一种是遇而不乱,另一种是离而不忘。我们一生就如这天色一样,雨与晴的更迭就是温暖与孤单的更迭,雨与晴的结合就是痛苦与快乐的结合。一个谓之多云,一个谓之生活。
站在图书馆的窗前,望窗外的雨落,手捧一本书,想起故乡的稻花,该是香遍原野了吧。我的朦胧雨忆陷入了无边思绪,异地特有的雨季,我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