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木渎:河上漂着塑料袋
我看着地图,找到离苏州最近的一个古镇,木渎,坐上游4路大巴,我出发了。
虽然此时不是上班时间,但车上却塞满沙丁鱼。那些人显然不是像我一样拿着地图拎着杯子的游客,他们仿佛都是退休的,难道都约好了今天去木渎办事?我被挤得七扭八拐完全无法站直,一路上还在困惑这个问题。
车到凤凰山,呼拉拉的人群下了大半,他们篮子里堆着香烛果品,手里握着大束非洲菊。原来如此,我与清明前扫墓的人撞到了一起。
大巴又开了两站,木渎古镇到了。它已经有2500多年历史,据说春秋时期吴王夫差为取悦西施,在灵岩山顶建馆娃宫,调集大批木材于此,聚材三年,木渎的名字由此得。一个美女为2500年以后旅游事业还做了这么大贡献,不知道西施会作何想?
大家都说,来木渎一定要去严家花园,它占地16亩,原为乾隆年间苏州大名士沈德潜的寓所,后为严家购得,称“羡园”,当地人习惯称其为严家花园。我花了20块钱进去,里面几乎没人,我在大厅、游廊、小亭和后花园里晃来晃去。这里步移景换,园林景观极尽巧妙之能事。
我在春、夏、秋、冬景前转来转去,真正明白了中国古代有钱人过着多么风雅的生活。这里真的妙不可言,但感叹完毕,我恐慌地发现怎么也走不出去了,每个巧妙的回廊都把我引到更深地方,层层曲折之后,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空空的花园里,我不断突围,不断地回到死角。我恐惧,开始绝望,在我快要放声大哭的时候,柳暗花明,我终于转出来了。
走出严家花园,我依然层层惊汗。我想,当年在园子里的媳妇丫鬟是不是人手一册花园秘图?
木渎小镇里几乎没有游人,那些卖芝麻酥饼和各种奇怪小吃的店铺突兀地立在那里,店主都无精打彩。他们卖力向我推销着“好吃得不得了”的小糕点。我还是花两块钱买了八个小酥饼,是硬的,并不酥。我为木渎的旅游事业又贡献了两块钱。
我之前在图片中已经见了太多类似的白墙黛瓦的水边古屋,它们现在就活生生地立在眼前了,我竟没有一点兴奋,“哦,就是这样子啊。”不知为什么,木渎给我感觉是个没任何性格的古镇,它的水和它的古屋仿佛是用粘合剂生生贴在一起,非常牵强的组合。很多古桥被改造成新展展的水泥桥,硬生生地立在苍老的房屋对面,在滑稽之余让我觉得心痛。水很脏,绿绿地泛着白沫子,我看了想吐。之前我在大理看了太多云南清洌洌的水,再看看江南的水,我总是不能停止巨大的坠落和难过:远处水上,漂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五颜六色。
这个古镇正在被一点点污染,但镇上的人仿佛视而不见,他们在忙着在自家门口吆喝着卖大大小小的糕饼和小吃。中午,我在一家小店吃饭,老板娘很遗憾地告诉我,“现在太冷清了,等到了“五一”,我这门前的柜台都被挤得不停地晃,一条路上全是人脑袋,那时候的生意才叫好做呢!”
我坐在矮桌前,无精打彩地挑着盘子里甜得发腻的菜,堵得慌,难以下咽。没错,旅游确实给亢奋的木渎带来了很多人脑袋,大把的人民币,可与此同时呢?
(待续)
(本文图片为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