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宫是星琅帝为嘉赏皇后玉蓉诞下云鸿、云汤两位皇子所赐,所喻以天赐之子,授丰产之神,后来索性让云梨母妃桓妃也住了进去。
宫墙一色的朱红环绕,屋顶上金黄的琉璃瓦晶莹透亮,熠熠生辉。羲和宫是按照星琅帝的要求所建,但宫门两旁却栽了几棵雪梨树。皇后是个淡雅,喜静之人,宫殿虽装饰的富丽堂皇,一派庄严华丽,但宫内却无甚几人,以至于说是冷清,素洁的梨树下散落着些细碎洁白的花瓣,空荡荡的院内栽着一颗银杏树,这棵树是从白塔旁移植过来,乃是当年封谷帝所栽,古朴高大的银杏树上一片片盈盈翠绿的银杏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院内的素雅与院外的金碧辉煌相应显得更为寥落,静寂。
荼赋笑意盈盈的走进了羲和宫,只见一穿着淡雅的宫女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站在梨树下栽着梨花。宫女见青王走来,虽有些惊讶,但还是弯身行了礼。荼赋没有理会,径直往里走,但见一妇人,头上插着一枝梨花,身着淡青长裙,脸上略施粉黛,三十多个春秋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仍旧是姣好的面容,她提手专注的临摹着小篆,眼中无限温柔。荼赋眼中闪过一丝留恋,咳嗽了一声,正色道:“臣拜见皇后娘娘。”
妇人将手中的笔置于笔架,放下袖口,露出少有的庄严法度,说道:“不知皇叔有何事?”
荼赋想走上前细说,可眼下时机并未到,止住了脚步,说道:“今日边城来报,付德光将军已失守边城,退守玉关,现如今玉关战事亦吃紧,宫中惶惶,皇兄命臣已派兵把守白塔及羲和宫 ,望皇后还是少走动为妙。”
皇后拂了拂袖,眼睛看向窗外,“既是皇上之言,本宫自当遵守,不过还请皇叔莫让守卫进这羲和宫,毕竟这里还是羲和宫。”
荼赋见皇后这般言语,嘿嘿一笑,说道:“若无要紧之事,守卫自然不会,皇后若无其他事,臣便告退了。”
皇后拂了拂手,荼赋慢慢退出屋子,走至门外,脸上乌云密布,心道:若不是俩小崽子不在,本王早就把你扔到床上,还真以为高高在上,哼!
吩咐院外的亲卫道:“密切关注皇后的一举一动,没有本王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屋内,皇后战战巍巍的提了提笔,又放下,唤来一宫女吩咐道:“速去桓妃那里,本宫有要事相商。”
“是!”
帝都城外的一辆马车与一只百人的军队正马不停蹄的往东境方向飞奔,一行人满脸疲倦,这已经三天没睡觉了,随行的禁军都个个脸色蜡黄,暗黑的眼圈层层,坐在马上摇摇欲坠。
行在最前面的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手臂一伸,喝令一声:“停止前行,全部换上平常衣服,将佩刀敛于衣内,不可外露,马匹多余配件全部卸下,休息片刻,再过十里在邺城修整一天,兄弟们再撑一会。”
一个个身心疲惫的青年小伙,狠狠地啃着干粮,大口大口的灌着水,仿佛乡下穷小子,见着了山珍海味。
一个青年小伙吃噎着了,站起身使劲的跺着脚,溅起的灰尘四处飞散,惹来旁边众人一顿骂。旁边胡子拉渣的中年人坐在草地上,拿着一个陈旧的葫芦,咪了两口,又不舍的晃了两下,放进衣兜里,擦擦嘴,笑骂道:“赵飞翔你个小兔崽子,你这二十多岁的年纪,在我乡下那孩子都不尿床了,嘿嘿,你小子估计奶子都没摸过吧,啊?哈哈哈。”
青年将嘴边的干粮屑摞到嘴里,大骂道:“你个老不正经的,喝点酒就耍疯,哪天我攒足了钱立马买个小娇娘。”
马车里的三个人也被颠的七荤八素,满脸倦容,眼中尽是茫然与呆滞。
“云汤皇兄,我们此行是去往何处?”十来岁的云梨公主如同瓷娃娃,红扑扑嫩白的脸上有些泪痕。
被唤作云汤的少年一把揽过小女孩,安慰道:“我们去东境风广陌叔叔那里,风叔叔与父皇是发小,感情甚笃,况风将军为人谦逊,温良如玉,从军者无不称赞有加,乃当世不可多得君子。”
旁边的云鸿脸上却疑云重重,皱着细眉,低沉而又稚嫩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汤弟,你可知道血衣、白衣、母后与父皇四人的关系吗?”
两双胞胎出生时隔着一天,云鸿刚至子时诞下,而云汤当时差点难产,于子时三刻才听见一声哇哇啼哭,两人所隔一月,却也不同月,云鸿乃五月初四为暮春最后一日,而云汤为五月初五乃立夏当日。且两人相貌性格多有不同,云鸿生的阴柔俊俏,年幼多似女娃,性格喜静,善辩。而云汤则不然,生的剑眉星目,整天上蹿下跳,舞枪弄棒,性格执拗,没有一刻停歇。
云汤有些疑惑,自小与皇兄一起玩耍,兄弟二人知无不言,何时兄长还有事我不知,“哥,我怎么不知道?”
云鸿哂笑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到别人说的,当年风广陌将军与父皇少时同枕一被,形影不离,后来两人同时喜欢上了司空之女林杳,而戍武出生的血衣也爱上了林杳,后来父皇与当时白王争东宫之位,与司空家族联姻,娶了林杳,凭借司空家的势力夺得东宫,但是林杳喜欢的是白衣。”
“哇,好啊,哥你竟然敢直呼母后名讳!”
“汤弟,我的意思是现如今父皇病危,边城告破,我们不能将性命交于别人之手。况且母后......”看着两人,云鸿止住了嘴边的话。
“没事的哥,有我呢,我会保护你们的。”云汤拍着胸脯,咧嘴笑道。
溯光望了望天,太阳渐有西沉之势,走至马车前,“云鸿云汤两位皇子,云梨公主,不知可休息好,已过正午,不知可否启程?”溯光抱拳道。
云鸿笑道:“我们并无大碍,溯光统领连夜兼程,过于操劳,云鸿深感惭愧。”
“云鸿皇子哪里的话,臣职责所在,理所当然。”
云汤从车里钻出来,笑道::“溯光大叔,到了下一个地方我请你们吃饭,嘿嘿!”
溯光笑道:“臣不敢,云汤皇子还是将钱财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云汤拿过水袋,喝了一口,说道:“溯光大叔,那我请你的手下吃,你可不要羡慕哦。”
“额...那多谢云汤皇子了!”
溯光正了正色,喝令道:“停止休整,上马,前往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