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给我来一碗小面。”
“好嘞,您稍等!”
――题记
我去过一趟重庆,在喧闹的街头买过一碗凉面吃。那里的辣椒和别处不一样,带着一种勾人味蕾的香气,如同罂粟一般。
我在那里吃了三天带着重庆辣椒的小吃,然后胃疼到脸色惨白汗水直流。
后来我离开那个地方,渐渐遗忘了那里的一切。我只在某个模糊的梦里,梦到我去了重庆,在街上买了那些吃的,香辣的,麻辣的。飞机在天上飞着往下扔炸弹,到处都是乌烟瘴气,烧毁的房子,和四处逃命的人。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做这个梦,但是辣椒的香味却在我的味蕾环绕,我终于感觉到有种叫做口水的东西,从嘴里流出。
早春二月,我到了东莞。家乡人民还在穿着大棉袄烤火,这边却是春末夏初的感觉。和我想象的南方城市不一样,东莞拥挤而嘈杂。每天走在街上,路边小贩的叫卖和车子的声音,夹杂着各种噪音,听得我头皮发麻几近崩溃。
我很想让自己融入到那些噪音中,和他们融为一体。可最终,他们是他们我还是我。
作为一个外乡人,要融入到这个城市是多么为难。我永远都不明白他们这些奇怪的生物。就像椰子鸡和柠檬鱼。
椰子和鸡为什么会在一起?柠檬和鱼又为什么在一起?
我很难想象他们对于菜谱的配搭。
好在这个城市还比较眷念外乡人。这里有很多湘菜馆,也有重庆面馆。整个东莞市四个城区28个镇,几乎我去过的每一个镇,都能轻易的找到一两家重庆面馆。
这些面馆几乎都是四川人开的,从他们的口音我能听出。虽然每个面馆所做出来的面,味道有些不同,但辣椒的感觉却是一样的。除此之外,几乎每个面馆的价格都是一样,就像约好了似的。
我喜欢叫一碗重庆小面,而且要变态辣。在不同的面馆里,我总是吃重庆小面。
或许,熟悉的食物会比较有安全感吧,对于我这样四处流浪的人来说。八块钱一碗的重庆小面,既能填饱肚子,又能满足味蕾的刺激。而这样廉价的食物,可以持续很多天,不至于让我在享受美食的同时,还要担忧下一餐伙食费。
每一天的四处奔走和劳累,让我最期盼的,就是饥肠辘辘时,走进一家重庆面馆,对老板说:“我要一碗小面。”
这时候,我只要拿出手机,用微信给老板扫八块钱,便找个舒适的地方坐下,趁老板还在忙碌的间隙,发会儿呆走个神。
偶尔我不发呆走神,也不低头玩手机,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老板。
面馆的老板总是有一副好身手。他麻利地煮面捞面,又把各种佐料放进面碗中。每次当他舀起一大勺辣椒油放进碗里,我总是瞪大眼睛吞着口水,我甚至能感觉到辣椒在我味蕾的各个角落炸开,就像花儿一样。
就在我思绪飞扬中,一大碗红油汤底的重庆小面就摆在我面前的桌上。这时候我会放下手中的一切,比如翻不完的小说和聊不完的微信。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这碗面上。
我仔细打量着它。只见红油汤上飘洒着几粒葱花和油炸的豌豆粒。葱花是翠绿翠绿的,豌豆是金黄色,面汤红红油亮。这些红绿黄中,白白的面条若隐若现。我用筷子将面条翻了出来,将它摆成好看的形状。
我总是先吃掉好看的那部分。
辣椒是开胃的。从第一口开始,我的味蕾就被强烈的刺激着,于是我通常会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尽管我总是很小心,想要维持我淑女的形象,但总是在不经意中,将满满一碗面条吃进肚子里去了。
每次吃完,总有意犹未尽的感觉。于是接下来,就成了游戏时间。我用筷子在红红的汤底中去寻找那些为数不多的几颗豌豆。有时候费了半天劲,只找到半颗或一颗豆子。通常我会很小心放进嘴里,然后慢慢叽嚼,让味蕾充分感受它的香气和味道。
筷子的能力是有限的,所以勺子就在关键时候发挥了作用。我用勺子把整个汤底搅得天翻地覆,于是豆子就现身了。我捞起豆子,连汤带料一起喝下去,那豆子在嘴里就会被我的舌头顶在上颚。
但很多时候,豆子总是在跟我捉迷藏。明明看到它,捞起来却没有。尽管如此,我还是很热衷于这个游戏。以至于我每天醒来都在期盼,在等待着饥肠辘辘的感觉到来。
如果有一天,你走进重庆面馆,对老板说:“来一碗小面。”
那么我想,你也可以玩这个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