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本小人书:智夺可兰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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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3月10日,我们要讲的小人书故事是《智夺可兰经》。

上集说到西川常氏双侠探明文泰来的行踪,留下暗号。总舵陈家洛将红花会群雄分派已定,众人出庙上马。黑夜之中,只蹄声答答。天色黎明,到了一条小溪边,陈家洛道:“咱们在这里让性口喝点水,养养力,再过一个时辰,就可追上四哥了。”

歇息之后,群马急驰,蹄声如雷,追出五六里地,望见前面一大队人马,见是一批官兵押着一支车队,稍稍驰近,原来是护送李可秀家眷的那拨人马。

众人催马越过车队。心砚对陈家洛说:“再去上六七里就是文四爷的车子了。”陈家洛一使眼色,蒋四根和余鱼同圈转坐骑,拦在当路,不许这队人马过去干扰。其余各人继续向前急追。

陈家洛率领群雄,疾追官差,奔出四五里地,隐隐已望见平野漠漠,人马排成一线而行。无尘一马当先,拔剑大叫:“追啊!”斜刺里骆冰骑白马直冲上去,一晃眼便追上了敌人。

骆冰双刀在手,预备赶过敌人的头,再回过身来拦住。忽然前面喊声大起,数十匹驼马自东向西奔来。对面来的马队越奔越快,骑士长刀闪闪生光,直冲入官差队里,双方混战起来。骆冰人奇,想不出这是哪里来的援军。

不久,陈家洛等人也都赶到,驱马上前观战。忽见卫春华骑马迎面奔来,绕过混战双方,驰到陈家洛跟前,大声说道:“总舵主,我和十二郎守住峡口,给这批回人冲了过来,我赶回来报告,哪知道他们却和鹰爪孙对打了起来,这真奇了。

陈家洛吩附先过去抢了四哥坐的大车再说。四人一声答应,an纵马直冲向前。两名捕快大声喝问:“哪一路的?”赵半山两支钢镖脱手,一中咽喉,一中小腹,两名捕快顿时了帐,栽下马来。

四人冲向大车,一名镖师举刀砍来,无尘举剑一挡,剑峰犀利无比,顺着刀刃直刺下去,将那镖师四指一齐削断,一招“顺水推舟”,刺入他的心窝。忽听得脑后金刀劈风,知道来了敌人,也不回头,左手剑自下上撩,将敌人斜斜砍为两截。

赵半山和常氏双侠正看得清楚,大声喝彩。镖行众人见无尘剑法惊人,一齐大叫:“风紧,扯呼!”常氏双侠奔近大车,斜刺里冲出七八名回人,手舞长刀,上来拦阻。常氏双侠展开飞抓,和他们交上.了手。

镖师童兆和忙将大车前的骤子拉转头,挥鞭急抽,骡车急驰,自己骑马紧跟大车之后。赵半山与无尘纵马急追。赵半山摸出飞蝗石,噗的一声打中童兆和的后脑,鲜血迸流,只痛得他哇哇大叫。

章兆和当即从靴筒中掏出匕首,一刀插在骡子臀部,骡了受痛,更是发足狂奔。赵半山飞身纵上童兆和马背,尚未坐实,石手已扣住他右腕,随手举起,在空中甩了个圈子,向大车前的骡子丢去。

童兆和跌在骡子头上,大叫大嚷,没命地抱住。骡子受惊,眼睛又被遮住,乱跳乱踢,反而掉过头来。无尘和赵半山双马齐到,将骡子挽住。无尘叫道:“三弟,拿人当暗器打,真有你的!”

赵半山抓住童兆和的后心,摔在道旁。他二人不认得童兆和,心中挂着文泰来,哪去理他?童兆和几个翻滚,滚入草丛之中,越爬越远。赵半山揭开车帐,向里一看,只见有一人斜坐车内,身上裹着棉被,喜道:“四弟,我们救你来啦!”

无尘叫三弟送四弟回去,他去找张召重算帐,说罢纵马冲入人堆,大叫:“张召重,你这小子快给我滚出来。”喊了几声,无人答应,又向敌人群里冲去,镖师公差见他赶到,吓得魂飞天外,四散逃窜。

红花会群雄见赵半山押着大车:回来,尽皆大喜,纷纷奔过来迎接。骆冰一马当先,驰到大车之前,翻身下马,揭开车帐,颤声道:“四哥!”车中却无声息。

骆冰一惊,扑入车内,将被揭开,从车内揪出一个人来摔在地下。这时红花会群雄也都赶到,常氏双侠从东返回,西边也奔来八骑,正是周仲英和陆菲青一干人。骆冰喝问地下那人:“文四爷…在哪里?”两行泪珠流了下来。

此人是在客店中被文泰来打断右臂的北京捕头吴国栋。他狠狠地骂道:“张召重早押着文爷走远啦拉。这小子叫我坐在车上,我还当他好心让我养伤,哪知道他是用金蝉脱壳之计,要我给他顶缸,他自己却到北京请功去了

陈家洛叫道:“把鹰爪孙和镖行的小子们全都拿下来,别放走了一个!分南北两路包抄。”这时东西两拨人马都已赶到,当下犹如一把铁钳将官差、镖行和回人全都围在核心。众回人和公差、镖师正斗得火热。

赵半山双手微扬,打出三件暗器,两名捕快,一名镖师翻身落马。众回人分清了敌我,欢呼大叫。那虬髯回人纵身上前,高声说道:“不知哪一路好汉拔刀相助,在下先行谢过。”说罢举刀致敬。陈家洛洪手还礼,减道:“各位兄弟,一齐动手吧!

众英雄齐声答应,刀剑并施。这时公差镖师行中的高手早已死伤殆尽,余下几名平庸之辈俱都跪地求饶,“爷爷祖宗”地乱喊。心砚高兴地向骆冰道:“果真不出你所料,他们在叫我爷爷!”骆冰心乱如麻,心砚的话全没听进耳去。

忽见无尘道人纵马奔出人丛:“喂,大家来瞧,这女娃娃的剑法很有几下子!”众人知道无尘的追魂夺命剑海内独步,他竟会称赞别人剑法,而且是个女子,俱都逼近观看。

无尘对陈家洛道:“你瞧这使五行轮的小子,身手倒也不弱。·陈家洛向人群中看去,一个黄衫女郎与一个矫健汉子斗得正紧陆菲青走到陈家洛面前,说道:“这姑娘名叫霍青桐,是天山双鹰的弟子:那使五行轮的是关东六魔中的阎世章。

陈家洛心中一动,他知道天山双鹰秃陈正德、雪雕关明梅是回疆武术前辈,和他师父天池怪侠素有嫌隙,他虽想避而不见,但久闻天山派“三分剑术”自成一家,倒要留心看看。凝神望去,见那黄衫女郎剑光霍霍,攻势凌厉。

阎世章双轮“指天划地”一挡一攻,叫道:“且慢,我有话说。“阎世章倏地将双轮交于左手,右手一扯,将背上的红布包袱拿在手中,叫道:“你们要以多取胜,我先将这包裹内可兰经砍烂。”众回人俱都大惊,退了数步。

阎世章叫道:“你们人多,要我性命易如反掌。但我阁六死得不服,除非单打独斗,哪一位赢我手中双轮,我自会将包裹奉上,否则我宁可与包裹同归于尽。”周绮第一个就忍不住了,跳出圈子,雁翎刀一摆,喝道:“好、咱们来比划比划。“

霍青桐左手向周绮一扬:“这位妹妹的盛情好意,我先谢谢。我先打头阵,要是不成,请妹妹伸手相助。”周绮道:“你放心,我看你这人很好,一定帮你。”周仲英低声道:“傻丫头,人家武功比你强,你没看见吗?

霍青桐转身对阎世章道:“还是我来接你五行轮的高招。不论胜负,都得把经书留下。你胜了让你走,你败了,连人留下。”说罢剑走偏锋,斜刺左肩。阎世章的双轮按五行八卦,八八六十四招,招数甚是严密。

陈家洛向余鱼同一招手,道:“十四弟,你赶紧去探查四哥下落,咱们随后赶到。”余鱼同答应了,退出人圈。霍青桐再度出手,剑招又快了几分,剑未刺到,已经变招。阁世章双轮想锁她宝剑,却哪里锁得着。

无尘、陆菲青、赵半山几个都是使剑的好手,在一旁指指点点地评论。陈家洛见霍青桐剑法精妙,心中也暗暗赞赏。只见霍青桐蓦地里剑法一变,天山派绝技“海市蜃楼”自剑尖涌出,阎世章右腕中剑,一声惊叫,右轮飞上半空。

众人不约而同,齐声喝彩。阎世章纵身退出数丈,说道:“我认输了,经书给你。”反手去解背上红布包袱。霍青桐欢容满面,抢了几步,还剑入鞘,双手去接这部他们族人奉为圣物的可兰经。

阎世章脸色一沉,喝道:“拿去!”右手一扬,突然三把飞锥向她当胸疾飞而来。霍青桐难以避让,仰面一个“铁板桥”,全身笔直向后倒去,三把飞锥在她脸上掠过。

阎世章一不做,二不休,三把飞锥刚脱手,紧接着又是三把飞锥掷出。这时霍青桐双眼向天,大难临身,全无知晓。旁观众人尽皆惊怒,齐齐抢出。霍青桐挺腹立起,只听得叮、叮、叮三声,三把飞锥被暗器打落地下。

若非有人相救,三把飞锥己经早打中她的要害,霍青桐吓出一身冷汗,忙拔剑在手。阎世章和身扑上,势若疯虎,五行轮当头砸下。霍青桐不及变招,只得举剑硬架,利轮下压,宝剑上举,一一时之间僵持不决。

阎世章力大,五行轮渐渐压向她头上,轮周利刃已触及她帽上翠羽。群雄正要上前援手,忽然间青光一闪,霍青桐左手已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剑,噗的一声,插入阁世章胸腰之间。阎世章大叫一声,向后便倒。众人齐声喝彩。

霍青桐解下阎世章背后的红布包袱。那虬髯回人走到跟前,连赞:“好孩子!”霍青桐双手奉上包袱,微微一笑,叫了声:“爹!”那回人正是她父亲木卓伦。他双手接过,众回人都拥了上来,欢声雷动。

霍青桐拔出短剑,看倒世章早已断气,忽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纵下马来,在地下捡起三枚圆圆的白色东西,走到一个青年跟前,托在手中送了上去。霍青桐心想:“刚才打落这奸赋暗器,救了我性命的原来是他。

见这人丰姿如玉,目朗似星,轻袍缓带,手中拿着一柄折扇,神采飞扬,气度闲雅,不免仔细多看他两眼。两道目光相接,那人向她微微一笑,霍青桐脸一红,低下头跑到父亲跟前。

听了女儿低低的几句话,木卓伦走到那青年马前,躬身行礼。那青年忙下马还礼。木卓伦道:“承公子相救小女性命,在下感激万分,请问公子尊姓?”

那青年连声逊谢,说道:“小弟姓陈名家洛,我们有一位结义兄弟,被这批鹰爪子和镖行的小子逮去,大家赶来相救,却扑了个空。贵族圣物已经夺回,可喜可贺。”木卓伦把儿子霍阿伊和女儿叫过来,同向陈家洛拜谢。

陈家洛见霍阿伊方面大耳,满脸浓须,霍青桐却体态婀娜,丽如朝霞,先前专心观看她剑法,此时当面,不意人间竟有如此好女,不由得心跳加剧。霍青桐低声道:“若非陈公子仗义相救,小女子已遭暗算。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周绮插嘴道:“什么陈公子?他是红花会的总舵主。喂、陈大哥,你刚才打飞锥的是什么暗器,给我瞧瞧。”陈家洛从囊中拿出三颗棋子,道:“只是几颗围棋子,打得不好,请姑娘别见笑。”

霍青桐听周绮说这位公子是什么帮会的总舵主,便低声和父亲商量。木卓伦对陈家洛说:“承蒙众英雄援手,我们大事已了,听公子说有一位英雄尚未救出,我想让小女子带几名同伴供公子差遣,相救这位英雄。不知公子准许么?

陈家洛大喜,说道:“那是感激不尽。”当下替群雄引见了。正叙话间,忽然西边蹄声急促,只见一个人纵马奔进,翻身下马,竟是个美貌少年,那人向陆菲青叫了一声“师父”。此人正是李远芷,仍是女扮男装。

她四下一望,看见了霍青桐,跑过去亲亲热热地拉住她的手,说道:“那晚你到哪里去了?我可想死你啦拉!经书夺回来没有?霍青桐欣然答道:“刚夺回来,你瞧!”向霍阿伊背上的红色包袱一指。

李沅芷曾上过当,此时微一沉吟,道:“打开看过没有?经书在不在里面?”木卓伦一听,心中惊疑,忙解开包袱,里面竟是一叠废纸,哪里是他们的圣经?众回人一见,无不气得大骂。

霍阿伊将蹲在地上的一个镖师赵子平抓起,顺手一记耳光,喝道:“经书哪里去了?”赵子平哭丧着脸,左手按住被打肿的腮帮子,说道:“他们镖头干的事,小的不知道。”一面说,一面指着双手抱头而坐的钱正伦。

钱正伦在混战中受了几处轻伤,戴永明等一死,他就投降了。霍阿伊一把将他拖过,说道:“朋友,你要死还是要活?”钱正伦闭口不答,霍阿伊怒火上升,抬手又要打人。霍青桐轻轻一拉他衣角,那举起的一只手慢慢垂下来。

原来,霍阿伊生性粗暴,但对两个妹子却甚是信服疼爱。大妹子是霍青桐,不但武功较哥哥好,更兼足智多谋。小妹子喀丝丽年纪幼小,不会武功,这次没有随来。此时,木卓伦又向钱正伦喝问,他说经书已被其他镖师带走。

这边李沅芷正向陆菲青询问别来情况。陆菲青道:W“这些事将来再说,你快回去,你妈妈又要担心啦。这里的事别向人提起。”李沅芷点点头,又催着师父给她与众人引见。陆菲青想她是提督之女,与这般草莽群豪道路不同,于是又催她快走。

李沅芷小嘴一噘,说道:“我知道你不疼自己徒弟,宁可去喜欢什么金笛秀才的师侄。师父,我走啦!”说罢拜了一拜,上马就走,驰到霍青桐身边,俯身搂着她肩膀,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霍青桐哧的一声笑了。

李沅芷马上一鞭,向西奔去。这一切陈家洛都看在眼里,见霍青桐和这美貌少年如此亲热,心中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不由得呆呆地出神。

徐天宏走近身来,道:“总舵主,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救四哥。”陈家洛一怔,定了定神,道:“正是。”于是他吩附心砚,去请章十爷来;吩附卫春华到峡口会齐十二郎,去探鹰爪行踪。然后又叫大家就在这里露宿一宵,等探到消息,明早继续追赶。

众人半日奔驰、半日拚杀,俱都又饥又累。木卓伦指挥回人分出几个帐篷给红花会群雄安歇,又煮了牛羊肉送来。徐天宏对陈家洛道:“总舵主,这姓钱的目光闪烁,神情狡猾,「咱们试他一试。”陈家洛道:“好!”两人低声商量停当。

到得天黑,卫春华与石双英均未回来报信,众人挂念不已。徐天宏道:“他们多半发现了四哥踪迹,跟下去了。”群雄点头称是,谈了一会,便在帐篷中睡了。镖行众人和官差都被绳索缚了手脚,放在帐外,上半夜由蒋四根看守。

下半夜由徐天宏看守。他四周走了一圈,坐了下来,用毯子裹住身子。钱正伦正睡在他身旁,被他坐下来时在腿上重重踏了一脚,一痛醒了,正要再睡,忽听徐天宏发出微微鼾声。

钱正伦心中大喜,双手一挣,腕上绳索竟未缚紧,挣扎几下就挣脱了。待徐天宏鼾声更重,睡得极熟,便轻轻解开脚下绳索,慢慢起身,蹑足潜踪向外走去。

他走到帐篷后面,解下缚在木桩上的一匹马,一步一停,走到路旁,凝神一听,四下全无声息,心中暗喜,越走离帐篷越远,脚步渐快。西边帐篷中忽然蹿出一个人影,却是周绮。她一觉醒来,忽听帐外有声,忙提起单刀,追出帐来。

周绮见有人鬼鬼崇崇地走向大路,追了几步,张口想叫,忽然背后一人悄悄地扑了上来,按住她嘴。周绮一惊,反手一刀,那人手脚敏捷,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刀荡了开去,低声道:“别嚷,周姑娘,是我。”

周绮一听是徐天宏,刀是不砍了,左手一拳打出,结结实实,正中他右胸。徐天宏半真半假地哼了一声,向后便倒。周绮吓了一跳,低声说道:“谁叫你按住我嘴,有人要逃,你瞧见吗?”徐天宏低声道:“别作声,咱们钉住他。”

两人伏在地上,慢慢爬过去,见钱正伦来到那辆吴国栋坐过的大车之旁,掀起大车的垫子,格格两声,似是撬开了一块木板,拿出一只盒子,塞在怀里。

钱正伦正要上马,徐天宏在周绮背后急推一把,叫道:“拦住他!”周绮纵身直蹿出去。钱正伦听得人声,左足刚踏上马蹬,右足即在马臀上猛踢一脚。那马受痛,奔出数丈。

周绮提气急追,钱正伦翻身上马,右手一扬:“照镖!”周绮急忙停步,闪身避镖,哪知道这是吓人的虚招,他身边兵刃暗器在受缚时早给搜去了。周绮这一呆,那马向前一蹿,相距更远。见周绮已追赶不上,钱正伦哈哈大笑。

笑声未毕,钱正伦忽然一个倒栽葱跌下马来。周绮文惊又喜,奔上前去,伸脚踏住他的脊背、刀尖对准他后心。徐天宏赶上前来,叫周绮从他怀里将木盒掏出来,打开一看,盒里厚厚一叠羊皮,装订成一本书的模样。

月光下翻开看去,都是古怪的文字,周绮一个也不认识.随手向徐天宏一丢。徐天宏接来一看,喜道:“周姑娘、你这功劳不小啊!这多半是他们回人的经书、咱们快找总舵主去

只见陈家洛已迎了上来,周绮奇道:“夷!陈大哥、你怎么也出来了?你瞧这是什么东西。”陈家洛接来一看,说道:“这九成便是那部经书。幸亏你拦住了这家伙、咱们儿十个男人都不及你。”

周绮听他两人都称赞自己,十分高兴,想谦虚几句,可是不知说什么好,转声对钱正伦道:“站起来,回去。”松开了脚,将刀收起,钱正伦却并不起身。周绮踢了他一脚,骂道:“装什么死?”钱正伦仍是不动。

陈家洛在他肋下一捏一按,喝道:“站起来!”钱正伦哼了两声,慢慢爬起。周绮一愣,恍然大悟,四下一看,拾起一颗白色棋子,交给陈家洛道:“你的闱棋子!你们串通了来哄我,哼,我早知你们不是好人。

陈家洛微笑道:“怎么是串通了哄你,是你自己听见声音才追出来的。要不是你这么一拦,他心不慌、然躲开了我的棋子。他骑了马,咱怎追得上?”周绮听他说得理由充足,又高兴起来:“那么咱们三人都有功劳。”徐天宏道:“你功劳最人。

回来路上,周绮低声道:“你别告诉爹爹,说我打你一拳“徐天宏笑道:“说了也不要紧啊!”周绮怒道:“你若说了我永远不理你。”徐天宏笑而不答。原来此计先已告知群雄,否则以无尘、赵半山等人之能,岂有闻蹄声而不惊觉之理?

三人押着钱正伦,拿了经书,来到木卓伦帐前。陈家洛说了经过,交了经书,木卓伦喜出望外,双手接过、果是回族奉为圣物的那部手抄可兰经。

帐中回人报出喜讯,不一会霍阿伊、霍青桐和众回人全都拥进帐来,纷纷对徐陈周三人右手抚胸,俯首致敬。木卓伦打开经书,高声诵读,众回人虔诚祈祷,感谢真主安拉。

祷告已毕,木卓伦对陈家洛道:“你将敝族圣物从奸人手中夺回,我们也不敢言谢。以后陈总舵主但有所使,只要捎一言来,虽是千山万水,亦必赶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明日兄弟奉圣经回去,小儿小女就请陈总舵主指挥教导。”

陈家洛微一沉吟,说道:“圣经物归原主,乃贵族真神庇护、老英雄洪福,不过被周姑娘和我们侥幸遇上。岂敢居功享德?惊动令郎令爱大驾,实不敢当,还是请老英雄携同回乡。”陈家洛此言一出,木卓伦父子三人俱感意外。

木卓伦又说了几遍,陈家洛只是辞谢。霍青桐叫了声“爹爹”,微微摇头,示意不必再说了。这时红花会群雄也都进帐,向木卓伦道喜。帐篷内洋溢着亲密、欢乐的气氛。

次日清晨,木卓伦率领众回人与群雄道别。双方相聚虽只半日,但敌忾同仇,肝胆相照,感情至深,别时互相殷殷致意,真有些难舍难分。

周绮牵着霍青桐的手对陈家洛道:“这位姊姊人又好,武功又强,要帮咱们救文四爷,你干什么不答应啊?”陈家洛一时语塞。霍青桐道:“陈公子不肯让我冒险,那是他的美意。我离家已久,真想念妈妈和妹子,很想早点回去。周妹妹,咱们再见了。”

霍青桐说罢一举手,拨转马头就走。陈家洛望着她的背影,一声不响。霍青桐奔了一段路,忽然勒马可身,见陈家洛正自呆呆相望,一咬嘴唇、向他招了招手。

陈家洛见她招手,不由得一阵迷乱,走了过去。霍青桐跳下马来,两人面对面地呆了半响。霍青桐一定神说道:“我性命承公子相救,族中圣物,又蒙公子夺回。不论公子如何待我,我都决无怨言。

说到这里,霍青桐解下腰间短剑,说道:“这短剑是爹爹所赐,据说剑里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几百年来辗转相传,始终无人得知。今日一别,后会无期,此剑请公子收下。公子慧人,或许能解得剑中奥妙。”

说罢把短剑双手奉上。陈家洛也伸双手接过,说道:“此剑既是珍物,本不敢受。但因姑娘所赠、却之不恭,只好收下。”霍青桐见他神情冷漠,心中不觉难受。

她微微踌躇,说道:“你不要我跟你去救文四爷,为了什么,我心中明白。你昨日见了那少年对待我的模样,便瞧不起我。这人是陆老前辈的徒弟,是什么样的人,你可以去问陆老前辈,瞧我是不是不知自重的女子!

说罢,霍青桐纵身上马,绝尘而去。陈家洛手托短剑,呆呆地出神,望着霍青桐追上回人大队,渐渐隐没在远方大漠与蓝天相接之处。

陈家洛回到帐中,叫心砚把镇远镖局钱正伦等一干人都带了进来。陈家洛道:“我们先行一步,各位在此休息一日,明日放你们回去。不过以后再要见到你们不干好事,可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一干镖师官差呆在当地,作声不得。

红花会群雄上马动身,走出一程路,陆菲青对陈家洛道:“镖行这些小子们留在后面,老朽不久就会和他们遇着。我想迟走一步,回去照应一下。”陆菲青拱了拱手,掉转马头而去。陈家洛不及向陆菲青问他徒弟之事,心中老大纳闷。

再说余鱼同奉命打探文泰来踪迹,沿路暗访,未得线索,不一日到得凉州。凉州是甘肃省一个大郡。他住下店后,踱到南街积翠楼上自斟自饮。忽然楼梯声响,上来了两人。余鱼同眼尖,见当先一人是在铁胆庄交过手的官差。

幸喜那人没瞧见他。余鱼同伏在桌上,假装酒醉,听那两人坐下后谈话。“瑞大哥,你这番拿到点子,皇上不知会赏什么给你?”“老朱,赏什么我也不想了,只求太太平平将点子送到杭州,也就罢了。我们八个御前待卫出来,现在只剩下我一人了。”

姓朱的道:“现在你们跟张大人在一起,决失不了手。”那姓瑞的道:“话是不错,功劳却是御林军的了。老朱,这点子干吗不送往北京,送到杭州做什么?”“听说皇上要到江南去,将点子送到杭州,看来皇上要亲自审问。

余鱼同听到这里,暗叫真是侥幸,若不是碰巧听见他们把四哥改道送往江南,大伙却扑北京去救,岂非误了大事?余鱼同等他们下楼,跟了出去,远远在人丛中钉着,见两人进了凉州衙门,才回到店房。

天一黑,他便换上一套黑色短打,腰插金笛,绕到府衙后院,越墙而进。只见东厢厅窗中透着光亮,蹑足走近,厅中有人说话。他伸指蘸了点睡沫,轻轻在窗纸上湿了个洞,往里一张,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厅里坐满了人,张召重居中而坐,两旁都是侍卫公差一个人反背站着。忽然,那人破口大骂:“你们这批给清廷做走狗的奴才,文爷落在你们手中,自有人给我报仇。瞧你们狼心狗肺的东西,有什么下场。”听声音正是文泰来。

只见一个身材瘦长、穿一身青布长袍的中年男子阴森森地道:好,你骂得痛快。今日却要你奔雷手尝尝我手掌的滋味。”举掌走向文泰来,面目狰狞,不住冷笑。文泰来双手被缚,动弹不得,急怒交作,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那人正待手掌下落,余鱼同一吐气,金笛中一枝短箭如飞而去,正插在那人左眼之中。那人乃辰州言家拳掌门人言伯乾。他眼眶中箭,剧痛倒地,厅中一阵大乱。

余鱼同抬腿踢开厅门,直蹿进去,喝道:“鹰爪子别动,红花会救人来了!”挺笛点中站在文泰来身旁官差的穴道,从绑腿上拔出匕首,迅速割断文泰来手脚上的绳索。

张召重也不理会文余二人,站起身来,拔剑在厅门一站,内阻逃犯,外挡援兵。文泰来手一松绑,精神大振,忽见一名御前侍卫和身扑上,身子一侧,右手反背一掌,正中那人右肋,喀刺一声,打断了两根肋骨。

余人为他威势所慑,一时却不敢走拢。余鱼同低声道:“大伙还未到,就是小弟一人。四哥,咱们冲!”文泰来一点头,他右臂和腿上重伤未愈,右臂靠在余鱼同身上,并肩向厅门走去。~四五名侍卫一拥而上,余鱼同挥金笛挡住。

两人走到厅口,张召重踏上一步,喝道:“给我留下!”长剑向文泰来小腹上刺来。文泰来脚下不便,退避不及,以攻为守,左手食中两指疾如流星,直取敌人双眼。

张召重回剑一挡,赞了一声:“好!两人身手奇快,转瞬拆了七八招。文泰来只有一只左手,下盘又趋避不灵,被张召重在肩上一推,立脚不稳,坐倒在地。余鱼同翻身一转,狠命向张召重打去。

余鱼同边打边想:·“我胡作非为,对不起四哥,今日舍了这条命把四哥救出,也好让四嫂知道,我余鱼同并非小人。”主意拿定,余鱼同叫道:“四哥,快出去!”金笛飞舞,全然不招不架,尽向对方要害攻去,那打法似是与敌同归于尽。

张召重剑法虽高,一时之间,却也给他决死狠打逼得退出数步。文泰来见露出空隙,闪身出了厅门。余鱼同挡在厅门,身上已中两剑,仍是一味凌厉进攻。张召重见他武功是武当派嫡传,未加杀手,问道:“你不要命么?这打法是准教你的?”

众侍卫纷纷拥出,余鱼同狂舞金笛,呜鸣声响。一名侍卫单刀砍来,余鱼同视若不见,金笛在他乳下狠点,那人顿时晕倒,自己左肩却也被刀砍中。他浑身血污,挥笛恶战,剑光笛影中啪的一声,一名侍卫的颌骨又被打碎。

侍卫围拢过来,刀剑鞭棍,一一时齐上。混战中余鱼同腿上被打中一棍,跌倒在地,金笛又舞动几下,晕了过去。

厅门外一声大喝:“住手!”文泰来慢慢走进,对别人一眼不看,直走到余鱼同身边,见他全身是血,不禁垂下泪来,伸左臂抱起,喝道:“快给他止血救伤。”

文泰来见众人替余鱼同裹好了伤,抬入内室,这才双手一并说道:“绑吧!”一名侍卫看看张召重眼色,慢慢走近。文泰来说:“怕什么?我要伤你,早已动手。”那侍卫见他当真不动,这才将他绑起。

第二天,张召重去看余鱼同,余鱼同略见清醒。张召重问他:“你师父姓陆还是姓马?”余鱼同道:·“我恩师是千里独行侠,姓马名真。”“如此说来,我是你师叔了”张召重一笑,又问,“你是红花会的吗?”余鱼同点了点头。

张召重叹道:“文泰来是你什么人?干什么这般舍命救他?余鱼同自言自语道:“我终于将他救出,现在死也瞑目了。”张召重道:“哼,他逃得了吗?别妄想吧!”余鱼同心中难受,双目紧闭,任凭张召重再三盘问,他只是闭口不答。张召重只好离去。

晚饭过后,张召重将瑞大林、言伯乾、成横以及从京里来的六名御前侍卫朱祖荫等人请来,又将文泰来由狱中提出,在东厢厅中假装审问。四周布下伏兵,安排强弓硬弩,只待捉拿红花会救兵。哪知空等一夜,连耗子也没有见到一只。

第二天一早,探马报道黄河水猛涨,渡口水势汹涌。张召重下令立刻动身,将文泰来和余鱼同放入两辆大车。驻守凉州的总兵见事关重大,又派副将曹能、参将平旺先两人领四百精兵,协同押解钦犯。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离开凉州。

走了两日:这些官兵-一路上偷鸡摸狗,顺手牵羊,众百姓叫苦连天。这日,只见大路边两个汉子祖胸坐在树下,树上系着两匹骏马。两个清兵使个眼色,走上前去,喝道:“老爷走得累了,把马借我们骑骑。”那汉子道:“总爷赏脸要骑,行!”

两个汉子站起身来,解下缰绳。清兵大模大样地走近,正要去接缰绳,忽然一个屁股吃了一脚,另一个被人打了一耳光,托起来直抛出去。大队兵卒顿时鼓噪起来。

两名汉子翻身上马,冲到车旁。那脸上全是伤疤的汉子左手撩起车帐,右手单刀挥下,哗的一声,割下车帐,叫道:“四哥在里面吗?”车里文泰来道:“啊,十二郎!

那汉子道:“四哥,我们去了,你放心,大伙就来救你。”守车的成横和曹能双双来攻,那面目白净的汉子挥双钩拦住,清兵纷纷拥来。只听唿哨一声,两人纵马而走。

官兵当晚宿在清水铺。次日清晨,忽听得兵卒惊叫,乱成一片。曹能与平旺先出去查看,见十多名清兵胸口都为刀刃所伤,死在炕上,也不知是怎么死的。众兵丁交头接耳,疑神疑鬼。

次晚宿在横石。这是个大镇,大队将三家客店都住满了,还占了许多民房。黑夜中忽然客店起火,四下喊声大作:“土匪来了!”张召重命令各侍卫只坚守住文泰来,闲事一概不理,以防中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店外惨叫声、奔驰声、火烧声、屋瓦堕地声,乱成一团。这伙人脸上都蒙了布,个个武功厉害,他们并不劫财物,只是朝清兵们砍杀。临走时还丢了二百两银子给客店老板,说是赔他被烧了的房子。

那火并没烧大,不久便熄了。曹能满脸灰烟血迹,奔进报告:“土匪已杀退了。”张召重道:“你说他们是土匪吗?逮到几个?杀伤多少?”见曹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又道:“曹将军,你吩附大家休息,明早上路。”

曹能退了出来,找到客店老板,说他勾结土匪,杀害官兵。只吓得客店老板不住磕头求饶,终于把那二百两银子敲诈出来。店老板还答应负责安葬死者、救治伤兵,曹能这才罢休。

次日忙乱到午牌时分,方才动身,一路山清水绿,草树茂密,行了两个时辰,道路渐陡,两旁皆是高山。走不多时,迎面一骑从山上冲将下来,高声叫道:“喂,大家听着,你们冲撞了恶鬼,赶快回头还有生路。”

只见那人一身粗布衣衫,腰中缚根草绳,脸色焦黄,双眉倒竖,宛然是庙中所塑的追命无常鬼模样。那人说罢,纵马下山,从大队人马旁边擦过,奔驰而去。一名清兵忽然大叫一声,顿时倒地而死。众人大骇,围拢来看,身上并无伤痕。

大队继续上山,走不多时,迎面又是一骑过来,马上便是刚才那人,同样的高声叫道:“喂,大家听着。你们冲撞了恶鬼再向东走,一个个龟儿死于非命。”众人都吓了一跳、明明见他下山,怎么这人忽又可到前面了?

那人说完,纵马下山。众兵丁真如见到恶鬼-一般,远远避开朱祖荫待他走到身边,伸出单刀一拦,说道:“朋友,慢来!”那人犹如不闻不见,右掌在他肩头一按,朱祖荫手中单刀当啷啷跌落在地。

那人竟不回头,马蹄翻飞,下山而去。刚走过大队,队末cam名清兵又是惨叫一声,倒地身亡,众兵丁都吓得呆了。

张召重命侍卫们守住大车,亲往后队察看。他看了朱祖荫的受伤右肩,又命兵丁将死去的清兵脱光衣服验伤,都是一大块乌青,五指掌形,隐约可可见。众兵丁喧华起来、叫道:“鬼摸,鬼摸!”

张召重沉吟半响,说道:“朱兄弟和这两名士兵,明明是为黑沙掌所伤。江湖上黑沙掌好手廖廖可数,我怎么会认不出来?瑞大林道:“说到黑沙掌,当然是西川青城派的慧侣道人海内独步,不过慧侣已死去多年,莫非真是他的鬼魂不成?”

张召重一拍大腿,叫道:“是了,这是慧侣道人的徒弟,人称黑无常、白无常的常氏兄弟。好啊,这对双生兄弟也跟咱们干上了。”他可不知常氏兄弟是红花会中人物。瑞大林,成横等人久闻西川双侠大名,心下也暗暗惊疑。

这天要过乌鞘岭,那是甘凉道上有名的险峻所在。走了半日,越来越冷,道路也越来越险,九月天气,竟自飘下雪花来。忽听得前面山后发出一阵鬼啸,声音凄厉,只听前面喊道:“过来的见阎王—回去的有活路一

平旺先带了十多名清兵,下马冲上,刚转过山均,对面一箭射来,一名清兵当胸中箭,大叫一声,跌下山谷。平旺先身先士卒,向前冲去,对方箭无虚发,又有三名清兵中箭。

众清兵伏身避箭,只见山腰里转出一人,便是昨天那个神出鬼没、举手杀人的无常鬼。胆小的大呼小叫,转身便逃,曹能大声喝止,哪里约束得住?平旺先举刀砍死一名士兵,军心才稳了下来。

张召重要瑞大林看守住大车,自己越众上前,朗声说道:“前面可是常氏双侠?在下张召重有礼。你我无怨无仇,何故一再相戏?”那人冷冷一笑,说道:“哈,今日可是双鬼会判官了。”

那人大踏步走近,呼的一声,右掌当面劈到。此处地势狭隘异常,张召重无法闪避,左手内力接了他这一掌。双掌相遇,两人较量了一下内力。张召重变招奇快,左腿掠地扫去,那人躲避不及,双掌合抱,猛地向他太阳穴击去。

成横、朱祖荫等人抢了上来,见三人挤在宽仅数尺的山道之中恶斗,空有二百余人,却无法上前相助,只得呐喊助威。三人愈打愈紧,张召重见敌人四只手掌挥击,呼呼风响,声威惊人,当下见招拆招,更加凝神谨慎。

恶战良久,对方一人忽然斜肩向他撞来,张召重侧身闪开,另一人抢得空档,背靠石壁,大喝一声,右掌反挥。同时左面那人左脚飞出。两人拳脚并施,硬要把他挤入深谷。

张召重见敌人飞脚踢到,退了半步,一只脚踏在崖边,一只脚已经悬空。众官兵都惊叫起来。此时另一人的掌风已扑面而至,张召重情急智生,·施展擒拿手法,左手一勾,已挽住对方手腕,喝一声“起”,将他提了起来。

那人手掌一翻,也拿住了张召重手腕,只是双足离地,力气施展不出,被张召重奋起神威,一下掷入山谷,那人正是常氏双侠中的常赫志。众官兵又是齐声惊叫起来。

常赫志虽身子临空,但心神不乱,在空中双脚紧缩,翻了个斤斗,乘下跌之势稍缓,已在腰间取出飞抓,一扬手,飞抓笔直蹿将上来。这时常伯志飞抓也已从上向下飞出,只一瞬间,两把飞抓在半空中对接住。

常伯志不等兄长下跌之势随足,双手外挥,将他身子挥了起来,落在十余丈外的山路上。

常伯志回身一拱手,说道:“火于判官武艺高强,佩服佩服。也不见他弯腰用劲,忽然平空拔起,倒退着蹿出数丈,挽了常赫志的手,兄弟俩双双走了。

众官兵纷纷围拢,有的大赞张召重武功,有的惋惜没把常赫志摔死。张召重一语不发,扶石壁慢慢坐下。瑞大林低声问道:“没受伤么?”张召重调匀呼吸,过了半响,才道:“没事。”一看自己手腕,五个乌青的手指印嵌在肉里,心下也自骇然。

大队过得乌鞘岭,将到黄河边上,远远已听到轰轰的水声,又整整走了大半天,才到赤套渡头。这时天色已晚,暮霭茫茫中,但见黄水浩浩东流,惊涛拍岸。张召重道:“咱们今晚过河,水势险恶,一耽搁怕要出乱子。“

黄河上游水急,船不能航,渡河全仗羊皮筏子。兵卒找了半天也未找到半只。天更黑了,张召重正自焦躁,忽然上游箭也似地冲下两只羊皮筏子。众兵丁高声大叫:“喂,艄公,你把我们渡过去,赏你银子。”

两只筏子靠近岸来。平旺先请张召重与众侍卫押着文泰来先行上筏。张召重打量销公,斗笠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楚面目,臂上肌肉盘根错节,显得臂力不小,手中提着一柄桨,黑沉沉的似乎并非木材所造。

张召重心念一动,自己不会水性,可别着了道儿,便道:“平参将,你先领几名兵士过去。”平旺先答应了,上了筏,另一只筏子也有七八名兵士上去。

水势湍急,两只筏子笔直向上游划去,划了数十丈,才转向河心。两个艄公精熟水性,安安稳稳地将众官兵送到对岸。

第二渡又来接人。这次是曹能领兵、筏子刚离岸,忽然后面一声长啸,唿哨大作。张召重忙命士兵散开将大车团团用住,只见东、西、北三面疏疏落落地出来十余匹坐骑。张召重·马当先,喝问:“干什么的?”

对方一字摆开,中间一人控马越众而出,手中不持兵器,一柄白扇缓缓挥动,朗声说道:“前面想必是火手判官张召重。我们四哥多蒙阁下护送到此,特来相迎。”张召重道:“你们是红花会的?”那人笑道:“不错,我们正是红花会的。”

曹能坐在筏子上,见岸上来了敌人,吓得面如土色。只听得那边筏子上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十三弟,动手吧!“曹能挺枪向艄公刺去,艄公挥桨挡开,翻过桨柄把曹能打入黄河。两只筏子上的消公兵刀齐施,将众官兵都打入河去。

这边张召重自幸小心谨慎,否则此时已成黄河之鬼,当下定了定神,高声喝道:“你是红花会什么人?”对面那人笑道:“你认得这件兵器,就知道我是谁了。”心砚打开包裹,.将两件兵器放在陈家洛手中。

此番红花会群雄追上官差,因张召重名气太大,陈家洛不由得手痒,挺身搦战。张召重飞身下马,拔剑在手,逼近数步,忽然身后抢上一人,说道:“张大人,待我打发他。”张召重见是御前侍卫朱祖荫,心想正好让他先行试敌。

朱祖荫抢上前去,举刀向陈家洛腿上欣去。陈家洛轻飘飘地跃下马来,左手举盾牌一挡。月光之下,朱祖荫见敌人所使的是件奇形兵刃,盾牌上生着九枚明晃晃的尖利倒钩,自己单刀若和盾牌一碰,必将给倒钩锁住,心中一惊,急忙抽刀。

陈家洛盾牌可守可攻,顺势按了过来,朱祖荫退出两步。陈家洛右手一扬,五条绳索迎面打来,每条绳索尖端均有铜球,专点人身三十六大穴。朱祖荫知道厉害,拔身纵起,双脚已被绳索缠住。

陈家洛一拉,将他倒提起来,随手又是一放,朱祖荫平平飞出,对准一块岩石撞去,眼见便要撞得脑袋迸裂。

张召重一见敌人下马的身手,已知朱祖荫远非敌手,眼见他三招两式,即被抛出,当下晃身挡在岩石之间,左手疾伸,拉住朱祖荫的辫子提起,在他胸口和丹田上一拍,解开穴道。朱祖荫吓得心胆俱寒,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张召重一挺凝碧剑,刷的一剑向陈家洛右肩刺到。陈家洛右手绳索翻上,裹向剑身,左手盾牌送出,迎面向他砸去。张召重凝碧剑施展“柔云剑术”,剑招绵绵,以短拒长,有攻有守,和对方的奇形兵器狠斗起来。

这时那两个艄公已上岸奔近清兵。前面的是铜头鳄鱼蒋四根,后面的人已甩脱了斗笠蓑衣,露出一身白色水靠,手持双刀,原来是鸳鸯刀骆冰。蒋四根手舞铁桨,直冲入官兵队里,当先两人被铁桨打得脑浆迸裂,余人纷纷逃开。

骆冰紧跟在后,冲到大车之旁。成横手持齐眉棍,抢过来阻拦,和蒋四根战在一起。骆冰揭起车帐,叫道:“四哥,你在这里吗?”哪知在这辆车里是身负重伤的余鱼同,他在迷糊中忽然听到骆冰声音,喜道:“你也来了!”

骆冰匆忙中一听不是丈夫的声音,也不及细想,又奔到第二辆车旁,正要伸手去揭车帐,右边一柄锯齿刀疾砍过来。她右手一架,左刀嗖嗖两刀,分取敌人右肩右腿。

骆冰在月光下看清来袭敌人面目,原来是在肃州围捕丈夫的八名侍卫之一,心中一恨,刀势更紧。瑞大林见过她的飞刀绝技,当下将锯齿刀使得一招快似一招,总叫她缓不过手来放飞刀。

战不多时,又有两名侍卫赶来助战,官兵四下兜上,把蒋四根和骆冰陷入重围之中。只听一声唿哨,东北面四骑直冲过来,当先一人正是九命锦豹子卫春华,其后是章进、杨成协、周绮三人。

卫春华舞动双钩,护住面门,纵马急驰,直卷入清兵阵中。只见他飞身下马,双钩起处,在阵阵“啊哟,啊!”叫声中,两名清兵前胸鲜血喷出,卫春华双钩已刺向瑞大林后心。瑞大林撇下骆冰,回刀迎敌。章进等也跟着冲到,官兵被杀得四散奔逃。

蒋四根和成横战了半响,不能取胜,心中焦躁,看准成横当头一棍打来,用足全力,举铁桨档格。桨棍相交,成横虎口震裂,铁棍脱手,吓得他转身就逃。

这时和骆冰对打的侍卫被短刀刺伤两处,仍浴血死斗。忽觉脑后生风,那侍卫忙转身举刀挡架,杨成协连刀带鞭一起打了下来。那侍卫见招架不住,忙一个打滚,逃了开去,后背还是被重重地踢了一脚。

骆冰缓开了手,又抢到第二辆大车旁,揭开了车帐。她接连失望,这时不敢再叫出声来,车中人却叫了出来:“谁?”这一个字钻入骆冰耳中,真是说不出的甜蜜。

当下骆冰和身扑进车里,抱住文泰来的脖子,哭得说不出话来。文泰来乍见爱妻,也是喜出望外,只是双手被缚,无法搂住安慰。两人在车中忘了一切,车外呐喊厮杀,金铁交并,全然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大车移动。章进探头进来道:“四哥,我们接你回去。”坐上车夫的座位,赶大车向北。几名侍卫拚死来夺,被杨成协、卫春华、蒋四根、周绮四人回头一赶,又退了回去。

数十名清兵张弓射来,黑暗中杨成协“啊哟!”一声左臂中箭。卫春华大惊:“八哥,怎样?”杨成协全然不顾,怒喝:“杀尽了这批狗奴才!”高举钢鞭,复又冲入清兵阵里。卫春华叫道:“好,再杀。”一时间,清兵被双钩钢鞭伤了十多人,余众四下乱窜。

蒋四根和周绮护着大车,章进将大车赶到一个土丘边,停了下来,凝神看陈家洛和张召重相斗。要知二人谁胜谁负,请看第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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