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值得吗?

最深的绝望源自内心的迷茫......


(一)

我又一次被送进医院,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只知道醒来时耳边“滴滴滴.....”的监护仪器声音,“滴答…滴答…”墨菲斯滴管内液体以固定的速度滴落。世界很安静,呼吸声在空气中震荡,悠扬绵长。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朦胧地睁开双眼。对面病床上,护士小心翼翼地拆下病人身上的仪器,她显得那么从容镇定,不慌不忙地做着手上的工作,动作麻利,毫不畏惧。只见她将棉球放进患者,不,应该是死者的嘴里、耳朵里,她做得那么细致,那么熟练,好似护理过无数死者时应该有的方式。对于她们这样一群白衣天使,我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形容,她们好像什么都不怕,又好似在以最平静的表情掩饰内心的慌乱。

那是一名死者,他皮肤已经呈现出青紫色,一动不动,我不禁看向位于他上方的天花板,那里是不是有他的灵魂?是不是正看着他的肉体?我曾经在病房里听一位病友说过,他告诉我他所经历过的濒死体验,身子轻飘飘的,没有痛苦,没有悲喜,悬浮于身体上方三尺的距离,看着自己死亡,看着亲人哭诉,放电影般地回放自己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最后向他们一一告别,走向另一扇门。那是结束或许也是开始,生命的终点没有悲伤,或许有些遗憾吧。

“呀!你醒了。”我的思绪被打断,一名年轻的护士面对着我露出喜色,水灵的大眼睛望着我。我没有搭理她,也不想搭理她。我为什么要醒来?为什么我不可以安安静静地离开?这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质疑,对于一个随时可以死亡的人,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活着,我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想搭理她们。因为她们就是那一群敢于和阎王爷抢人的人,她们以最激烈的方式,以最快的速度展开一场场生死速博。许多人获救了心怀感激,可是我不会感激她们,甚至有些厌恶。

护士的目光留在我床头柜监护仪上,她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放在移动桌上的病历本,“沙沙沙”....地声音划过纸张。她掀开我的被子,将身体俯卧下来,将我的枕头移动到对侧,然后将手插进我的后背下,熟练的将我上半身移动到对侧,然后再抬起我的腰及下肢,将我移动过去。她起身走到对侧,将我的身体侧翻,这样我就被他翻成了侧卧位。他拉开我的裤子,检查我的皮肤,从后背到臀部,我感到有些尴尬,双腿不自觉的夹紧。

“皮肤有点红,先侧卧睡一会儿吧。”她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身上的被子被拉了过来,全身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我缩进被子里,ICU监护室中央空调正位于我的前上方,暖风吹在我身上,我只觉得冰凉,像是那些流进血管里的液体,一寸一寸将血管冰封,最后将我的心脏也冰冻住。“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我看见那名护士右脚踩着踏板,水从水龙头里哗哗流出,冲洗着她的双手,她以不同的方式搓洗双手,一遍又一遍。她坐在离我们不远的活动椅上,翻开移动桌上的病例本,快速地书写病例。

我环顾病房四周,大概10多张床,每一张床上都躺着病人,除开我是醒着的,其他人有的睡了,有的大概已经很久没有醒过来。每一个人的身上都链接着监护仪。有的病人床下的挂钩上挂着一大袋红色的液体,不知是身体那个部位引流出来的。有的病人口腔里插着管路,链接着一台大型的呼吸机,靠着呼吸机以维持呼吸功能。有的病人气管被切开了,护士时不时要帮他吸痰。只有我对面的他,身上什么也没有,他的脸被白色的床单覆盖住,等待去往另一个世界。

我大概是睡得太久了,全身都酸软无力,虽然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但我不觉得饿,或许是因为补了太多的液体。如果不看监护仪上的时间,我大概不会想到我已经睡了三天。我究竟是怎么被送进医院的,我没问也大概知道答案。一定是又昏迷了,一定是又被身边好心的同事拨打120送来的。

(二)

我从小身体就差,原本富裕的家庭因为我的到来而破碎。我是一名早产儿,并且伴有先天性心脏病,房间隔缺损。小时候母亲照顾我时小心翼翼,生怕我着急,怕我情绪不稳定大哭。长大一点就带着我去做了手术,手术并不理想,还是会出现心肌缺血。长此以往,我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心脏慢慢衰竭,电解质紊乱导致肾功能衰竭。父亲觉得是国内的医院医疗水平有限,于是,带我去了美国,去医疗条件最先进的医院治疗。也获得一定疗效,稳定过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很难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先天不足,靠着后天的治疗是很难复原的。随着我慢慢长大,我的身体也越来越糟。最终花光了家里的钱财只是延长了我的生命。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现在的我已经多器官衰竭,死亡只是时间问题,活着不就是一种资源浪费吗?我就是这个家的无底洞,我的父母因为我的到来终日愁容满面,白发早早地爬上他们的鬓间。

母亲本有一个好工作,在政府行政部门上班,过着早九晚五的生活。因为我的到来,她每天累得精疲力尽,焦虑得睡不好觉。我像是一个瓷娃娃一样,只能时刻捧着,他们怕我哭怕我闹,所以母亲只能离职回家照顾我。父亲在金融机构上班,收入很高,我们家很富裕,这些年我差不多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父母带我去了所有他所知道的医疗条件好的地方。最终我也只能这样,靠着药物维持我的生命,随时有一天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在我20岁的那年,母亲终于忍不住了,她含着泪默默地离开了我,她说对不起我,她说她已经受够了,那些满怀期望,又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再也不想抱有一丝希望。她走了,我并不怪她。我觉得他们应该早一点放弃我,他们不知道我活着有多么痛苦!肉体上的,精神上的。如果可以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

母亲走后,父亲常年在外地,有时候一年能见到一次面,家里的房子卖了,用于支付昂贵的医药费。因为我每一次都会进icu病房,住在那里的费用极高,我去过的次数已经数不过来了。我听说父亲欠了许多钱,他离开后会随时关注我的动向,会委托邻居时不时照看我。每一次我住院,父亲都能及时知道情况,并托人来照顾我。我真的很想见到他,想知道他对我的看法,是不是他也觉得这个家是因为我的到来而走向毁灭。他一定是在躲着我,不想看到我。

正想着这些,眼睛不免有些酸涩,我没有泪水,但会觉得眼睛发酸发胀。对面来了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推来一辆平车。工作人员快速地为那名死者穿好衣服,家属在一旁低声哽咽,默默流泪。护士只是机械性地做着手中的工作,她们没有过多的情绪,她们曾经告诉我,医生护士见惯了生离死别,早已经麻木了,生与死只是大自然的规律,没有人可以逃开,这便是他们心中生死的概念吧。

在这里,一间偌大的屋子,没有窗户,整日灯火通明,我分不清白天黑夜,也不想知道。这里躺着的都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我听见他们通过有创呼吸机艰难的呼吸声,听见他们血液流动的声音,听见心脏跳动的节律。尽管艰难,尽管耗尽所有力气,总是要在死里求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吧。曾经我也是这样认为,忍受长针穿过心脏,穿过脏腑,穿过血管,忍受刀子在皮肤上划开,只要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什么样的苦都是可以忍受的。可是,我并不是那个上天的幸运儿,应该说我是被他们抛弃的孩子,给了我多少次希望,就得到了多少次绝望。

很多个晚上我都无法入睡,我的头脑里总是在想那些生与死的问题,我如果死了,我的父亲就可以解脱了,他的半生都耗在了我身上,从我出生他就没有一天好日子吧。他一定不想见到我,但他又放不下我,无论我在那里,他都会通过其他人打探我的生活,联系我身边的人。就像这一次住院,他不出现,也无法联系我,因为我没有手机,可是我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他们与我的父亲联系过。主治医生再三要求他过来,他只说自己忙无法过来。我想他是不想见到我,是我让他这样落魄,一无所有。

想得太多了,我越来越觉得无法入睡,身体里一阵阵疼痛让我浑身难受,我常常痛得蜷缩在一角,感受着痛与伤,久了也就麻木了。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常常会让我心率增快,监护仪报警声此起彼伏,护士一次次皱着眉头站在我床旁看着监护仪,耐心地询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最爱的就是杜冷丁注射进肌肉里的感觉,它会使我暂时忘记了疼痛,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将死的病人。那种感觉很奇妙,我的身子会变得轻飘飘、软绵绵的,像是飘在天空中的白云,像是林间的风,追着树叶奔跑。当我睡着后,又总是重复着同一个噩梦。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我独自走在那片冰雪世界,母亲走在我前面,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无论我怎样叫她,怎样用力奔跑,我都无法追上她,她也不会回头。父亲不知道去了那里,我四处寻找,周遭除了白色的雪花,什么也没有,母亲渐行渐远,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我在心底呐喊,恐慌迫切地想要看到父亲,想要父亲走得快一点去拦住母亲。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没有人看见我,只有风知道我想要什么,它卷起雪花向着母亲的那个方向而去。雪花灌进衣服里,我感觉不到冷,那种冷只会让四肢麻木,只有心冷才会让人血液凝固,心如刀割。随后便是无尽的黑夜笼罩着我,我想挣扎、想逃跑,却怎么也迈不开脚,眼睁睁看着被黑夜笼罩,融入黑夜,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三)

在监护室里,除了必要的回答,我从不主动说话,眼睛挣得累了就闭上。看着医生、护士每天忙忙碌碌,每天马不停蹄地护理病人、抢救病人,我只觉得毫无意义。每天这里都会死人,每天都有家属哭得死去活来。每天下午都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家属们鱼贯而入、鱼贯而出,带着复杂的表情看望他们的亲人,帮助他们按摩四肢肌肉,问候他们的身体情况。只有我是孤独一人,看着他们做着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我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做这些有意义吗?活着那么痛苦,死亡是必然要发生的,那么费尽心机痛苦地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很多时候我会忍不住去想为什么我们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力?哪怕全身瘫痪,哪怕永远处于昏迷状态,只要家属愿意,就可以靠着那些冰冷的机械活下来。延长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这样痛苦艰难的活着,只是让家属心里少一些遗憾吗?这些问题伴随了我许多年。

病情稳定的患者会转入普通病房,这也是家属最愿意看到的。转入普通病房,家属就可以寸步不离的照顾。我旁边的病人今天转走了,我看见他的脸上挂着笑容,满是期待,尽管很虚弱。他走后很快又来了一个病人,如此反复,我觉得很无趣,人生总是这样无趣,困在里面的一些人却是甘之如饴。

我发现来的这个大叔应该和我是同类人,他骨瘦如材,皮肤蜡黄,两只眼睛突兀却空洞得没有聚焦,俨然是一副死相,让人不禁心底生寒。护士和护工一起搬运他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脖子,那是怎样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啊!他活着仅仅是心脏可以跳动,却没有一点生的气息,和昨天送走的尸体一样,没有人气。一具行尸走肉,一个破碎的灵魂,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远离。他的脖子上深深浅浅地划过几十个刀痕,有一处极深的刀痕伤到了气管,还缝了针,像一条蜈蚣一样弯弯曲曲地趴在喉咙上,伤口极为恐怖。

我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他是多么傻啊!想自杀却找不到血管的位置,伤到了气管,不仅死不了,白白疼了一场。我又自嘲般地鄙视自己,我连去死的勇气都没有,心中无比凄凉,胃里一阵痉挛,痛得缩成一团。听见医生和家属的简短对话,从中了解到,他是一名癌症晚期患者,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才走上了自杀这条路。

从那些伤口可以看出,自杀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割破了几十次皮肤,只有一道伤口伤及气管。不是谁都能决绝地离开这个世界,除了那些心如死灰的人。只要有一丝希望,一点牵挂,就不可能离得开,尽管生活是那样得艰难且毫无意义。死亡需要勇气,活着需要更大的勇气。

我的心肾功能衰竭,伴随着许多并发症,目前电解质紊乱,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状态。今天钾离子只有1.0mmol/L了,处于极低的状态,可是小便也很少,医生很犹豫,不敢补钾,利尿也没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心率一直很快,血压也升得很高,全身浅表的血管已经完全塌陷了,护士扎着压脉带四处寻找血管,深深浅浅地试探血管。我咬着牙忍受疼痛,也感到抱歉,我一定让他们无比头痛吧!本来他们可以为我置一根深静脉导管,因为我没有家属,没有人为我签侵入性操作同意书,也因为我没缴医疗费,而置管的费用也不低,所以他们只能为我安置留置针,进行必要的抢救治疗。

我整天昏昏沉沉地,想要永远地睡下去,可是只能把眼睛闭上,大脑便不停止地转动。为我不值一提的人生,我想了很多很多……,心中有许多不甘心、委屈,命运为何如此不公?从一开始便给我这样的人生,我还有选择的权力吗?

隔壁床的大叔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转入普通病房了,从他住进来那一天到走的时候,我始终觉得他像空气一样,没有生机,没有存在过。医生查房的时候商量着将我转入普通病房,也有病房的医生给我会诊。但是了解到我没有家属,没有缴纳医疗费,以我病情不稳定为由而推诿。我向护士打听我已经欠下了2万元多的医疗费,我的父亲一直说是在凑集医疗费,一直没有出现过,现在听到医生催费就直接挂断电话。我的饮食费用倒是一分不少的交了,每天都会准时送来。

(四)

我现在的病情趋于稳定,生命体征也平稳下来了,由于我病情复杂,涉及许多科室,经过医院的全院大会诊,医务科提议将我转入呼吸科病房治疗。就这样我被一群人推走了,我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在这张床上,寸步不离。我看了看四周,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仪器,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橡胶地板,白色的天使们,那是死亡的颜色,离得那么近,又好像那么远。

我被安置在一个三人间病房,在这里多了一些人间的烟火气息。家属们为照顾病人忙里忙外,端来新鲜可口的食物。很快,我见到一个护工,他说是我的父亲联系他来照顾我。我很意外,父亲几乎不与我联系,却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通过他的手机,我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很简短的问候,几句家常,在我告诉他我病情稳定,情况很好的时候,他沉默不语。在挂断电话说再见的时候,我听见了他声音里的颤抖,很轻微,却被我捕捉到了。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父亲一定有他说不出的苦衷,我想他心里是爱过我的,尽管这份爱困住了他的一生。

我的隔壁床是一位15岁的少年,也是一个苦命的人,他在12岁时被截肢了,从大腿根部切开,空荡荡的裤腿掉在床边,看着就让人心生疼痛。少年从小就得了糖尿病,大概有家族遗传史,这个病是无法根治的,只能靠着胰岛素维持血糖的稳定。糖尿病有一个渐进的过程,控制得不好会诱发许多的并发症。他的一条腿就是因为糖尿病足坏死而不得不被截肢。现在他面临着支气管狭窄,呼吸困难而住进来。

少年的父母每日交换着照顾他。从父母亲的穿着上可以看出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对孩子也是相当宠溺。少年整日拿着手机玩游戏,稍微不舒服就会向父母发脾气,明明血糖控制得不好,医生再三交代饮食低糖,他闹着要吃甜食,父母背着医生悄悄地满足他。父母大致是觉得心里惭愧才会那样无知的宠溺吧。大概5天后,少年的病情加重,父母马不停蹄地将他转入了上级医院。看着少年的父母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无条件的满足他,满心满眼都是他。少年的一点小情绪、一点不舒服,父母着急地转圈,担忧得睡不着觉。我很是羡慕,我的父母曾经也是这样,为了我拼尽全力。现在我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再也回不去了,我让他们看到了绝望的模样吧,他们一定觉得这样的人生是毫无意义的。

少年走后又来了一位90岁的老爷爷,我看见他的床头卡上写着肺Ca,我常年住院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老爷爷大概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吧。Ca是癌症的缩写,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怀疑常常在床头卡和手腕带上这样写。老爷爷有胸腔积液,每天引流出一大袋暗红色的血水,触目惊心。他常常胸背部疼痛,疼得大汗淋漓,靠着注射杜冷丁度日。可是,他的脸上却常常挂着温和慈爱的笑容,像冬日里的梅花,历经霜寒彻骨,却傲然挺立。他的枕边始终放着一本书,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翻着书,不吵不闹不怨,永远那样安静从容,只有在疼得无法忍受时才会放下书。我悄悄看到过那本书名《人间值得》。真的值得吗?我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

我感到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才会让一个末年之人那样安之若素。我是一个几乎不说话的人,除了必要的交流,我不会多说一句话。这个爷爷来了之后,我有了许多的疑惑,一种本能的想要靠近他,想要去看一看他的人生为何如此不同。老人常常在病房里和其他人一起聊天,谈论事实,谈论生活中的小事,说话幽默风趣。他心态极好,他说自己已经90岁了,这辈子很值得,随时死去都不会留下任何遗憾。我想大概像他那样年纪的人,大多都是那样从容。

我没有想到的是老爷爷的一生充满坎坷。他少年时、中年时想过无数次自杀,想过无数次就此离去,不管不顾。可是最终没有死去,在接近晚年时才明白生命的意义。他说:无论多么艰难,那些痛苦都必须一个人去面对。这世界,你笑,全世界陪你一起笑;你哭,就只有你一个人哭。人生没有无用的经历,经历过了,走出来了,眼前的风景就和从前不一样了,所有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安排。生命不在乎长短,朝闻道夕死可矣。

生命的意义需要我们用尽一生去参悟,既然活着就要真真实实的去感受生命,不辜负每一天。死亡是生命的终点,无论以那种方式,我们都会到达彼岸。所以,在活着的时候就不要去想着死亡,要为生不留遗憾而活。如果想不明白不妨去听一听智者的声音,他们或许参透了生死,看淡了生命。这个世界只有一种英雄,看透了生活的本质,却依然热爱生活。

人生不就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吗?

离开医院前,我鼓起勇气主动问起了父亲对于我的态度及想法。父亲支支吾吾几度欲搪塞过去,在我再三恳求下,父亲向我诉说了这些年母亲离开后,他的处境与想法。他声音低沉,几次中断说不下去。他居然觉得对不起我,愧对我。我感到意外,无比震惊,我一直以为自己被嫌弃,可父亲无法面对我的真像是出于生活的重压。在母亲离开时,家里就一贫如洗,并且欠下了许多钱,这两年受疫情影响,父亲的金融业遭受重创。也因为我每年三番五次住院治疗,父亲在外四处奔波,到处借钱,现在已经无法出现在大众视野,尤其是我的周围,只要他一出现就会有无数的人前来讨债。至于他去了那里,我不知道,他也没有告诉我,他只说自己过得很好,总会有一天相见的,总会有一天,他会还请债务。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我的父亲从不说爱我,从不在我身边。在我经历抢救,经历生死的时候,他都不在。但是总有一双无形的手托着我,在我下沉的时候,那双手将我的生命托起。

走出医院,湛蓝的天空透着宁静,一轮红日远在天际,半张脸藏在山峦间,云被染成五彩。霞光穿透城市的缝隙照在人们的脸上,它像极了生命,生生不息。

只要一直向前走,天总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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