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醒来,日头正劲。腹中的食物还未完全消化,坠坠之感尚存。窗外是叮——当——叮——当斧头锤砸的声响。仅从路边的树、建筑及路上的车辆折射出的光亮里就可预知室外的温度。这一幕这般熟悉,好像我还在西三环边老旧宿舍的双层床上,盖着鲜绿的被子,透过湖绿的用作窗帘的破布,穿过锈迹斑斑的防盗窗,望见被戏称为后花园的草色斑驳的晾衣场。窗外的一切都闪着熠熠光芒,诉说着过午的烈烈炽热。当当当当,不知何处的建筑工地常年无休地敲打计数着时间。那节奏的声音却总在这样的时刻听得我心里空空荡荡,恍恍惚惚,仿佛能吸了我的魂魄般,失去进行任何事情的动力。要多久才能回过神来呢,我不知道。有时候我强忍着这种与世界的疏离之感,收拾起书包,提着水壶,木然地步行去百米之外的图书馆。有时候我举起手边贴着墙放的手机,开始刷微博,或者那时非常喜爱的天涯八卦。也有可能起床去上个厕所,然后拐进宿舍大门口的电视房,如果正好有人在看电视,那是最好的,我需要一个充满生命感的媒介重新连接这个世界。再或者,我惊慌失措拨通朋友的电话,急急将她召唤来,那样才能在这惊惶的时候感到些许安心。
这些场景在我脑海中翩飞,我却无法将它们再重新拼凑成完整而真实的体验。它们都伴随着毕业的一声令下,因为行李箱的狭小而被遗弃在了千里之外。我以为对于那干枯而了无生气的几年不会再有过多留恋,在一个并不很喜欢的城市,处于一群并不聊得来的人之间,日子稀稀拉拉悉数落下,结束便是结束了。可是现在自己却被这泉涌般的回忆呛得眼泪直流。人们发明了很多东西用以复刻和保存时间,却还是无法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