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朝圣日记】第十章·梅利德的跨年夜

文/稳心山人
图/稳心山人

2017年的最后一日,我们终于来到了梅利德,这个地方是法国之路和原始之路的交汇点,再过去五十公里,就是繁星原野上的圣地亚哥。在到达的那一刻,突然之间,我觉得有点失落,朝圣之路刚刚开始,却要面临着结束的到来。结束的那一天,我们这群人,都会回到各自的生活里,继续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只有酒馆里的那只猫头鹰打火机,一直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日升月落。

也许是新年的缘故,梅利德的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在当地的餐厅里点餐的时候,不少居民拿着自家的一口锅来打上几斤章鱼,回家和家人庆祝新年。不少絮絮叨叨从做章鱼的开放式厨房传进我们的耳朵里。虽然我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然而,一种淡淡的乡愁,伴随着喝下去的加利西亚白葡萄酒,涌上了心头。

“看到没有,这家章鱼还是很值得一吃的,不少当地人都来这里打包章鱼。”牡蛎扬了一下眉头,“其实按照原计划,我们应该是中午的时候经过这里的,没想到两年前借过的那个打火机还在那里。”

“点一盘帕德龙辣椒吧。”翻了翻菜单,航哥提议要点一盘当地的辣椒。

“哎?这玩意辣么?”

“一般来说都不辣,但是也不排除会吃到很辣的,不过如果你吃到了,真的是运气不错哟。”

“那我还真期待。”

圆木盘上的章鱼
梅利德的白葡萄酒
帕德龙辣椒

回到庇护所,洗完澡之后,我拿着kindle和笔记本走到公共厨房,在笔记本上又记录了一些随笔,画了一些涂鸦。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抬起头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到十二点了,没有想到,2017年,就这样过去了。是否,长大以后,时间会过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细细碎碎的东西,被时间抛弃在了身后。此时,牡蛎、Lisa和航哥从冰箱里拿出了六个纸杯,纸杯里装满了葡萄。瑞士小哥也打开了一瓶伏特加,倒入了纸杯里。

新年葡萄

“什么情况?”

“这是西班牙过年的一个习俗,在马德里太阳门广场那个大自鸣钟敲响的时候,我们要在十二秒里把纸杯里的十二颗葡萄吃完……”说着Lisa打开了手机上的一个软件,屏幕上立刻出现了马德里太阳门广场上人群喧嚣的画面,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希冀,期待着新年的到来。不少人也像我们一样,拿着纸杯装着葡萄。

“我去,五十八分了……”

Lisa把手机立了起来:

“等会会有四声钟声,是预备钟声,然后才是十二声钟声。”

听着Lisa的解说,盯着屏幕上的主持人和群众,我仿佛我觉得此时并不是迎接新年的倒计时,而更像是百米赛跑的前奏。

随着第一声新年钟声的响起,我们六个人开始把纸杯里的葡萄猛地往嘴里塞,原本对我来说美味无比的葡萄,此时看来,却更像是一次折磨,到了第十颗的时候,我实在吃不动了,举手放弃。

“新年快乐!”大家把葡萄塞到嘴里以后,举起了装着伏特加的纸杯。

“很高兴遇见你们……”

“明天,我们走到Aruza,十二公里,大家加油。然后后天我们到佩德罗索,大后天我们就到终点了……”牡蛎喝完伏特加,提起了明天的行程。

“为什么我们明天不走远点,走到佩德罗索?”泰迪万突然之间,提出了异议。

新年的空气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你为什么要这么急?”牡蛎反问道。

“我想早点走完。现在就只剩五十多公里,两天完全可以走完。”泰迪万扬起了下巴。

牡蛎深深地看了泰迪万一眼,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

“两年前,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我走到了佩德罗索,那里又叫圣城之门,那里是北方之路、原始之路、法国之路的交界点,无数朝圣者,都会聚集在那里。在那里,你可以看看很多人就在那里来来往往……”

“很多人走这条路都有一个理由,有些人是为了减肥,有些人是为了挑战,有些人是为了忘记一些东西,每个人都有走这条路的一个理由。wmz,你还记得我们在比亚法兰克·比耶尔索庇护所遇到的那个大叔吗?他之前在瓦伦西亚开了四家海鲜餐厅。后来他因为压力,心情非常不好。然后他的前妻跟他说:‘你走吧,去朝圣路上吧’。他前妻也是朝圣者,走了十一次朝圣之路。然后他关了餐厅,背上背包,走了两个月到达了那个庇护所以后,就留下来做了志愿者和厨师。”

“还记得两年前我走完原始之路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总是对人生充满了希望,每天做事都充满了活力。因为在那条路上,我知道,我只要设定好目标,一直这样走下去,总会走到目标点,总是会获得一些东西。”

“朝圣之路,其实,真的并不能给你什么答案,并不能解决你生活中的所有问题。但是,朝圣之路,可以给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还有三天就到圣城了,且走且珍惜吧,以后,未必有这个机会了……”

下回预告:
第十一章:生于九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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