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大学毕业后的我作为青年志愿者到了某贫困山区小学任教。
我教书的学校在白塔和榕树之间。左边的白塔是村里最高最漂亮的建筑。右边的榕树是当地人的神树,树下是宽阔的草地。学校下面的河边,有一间水磨坊。
那天,刚到水磨坊,就遇见了她,她的眼睛温柔似水。想说什么又没说,笑了一笑就走了。
那以后,她每次见到我,只说一句话:“老师,您好”。我也只是向她笑笑,算是回答。
有一天,她提了一篮子包谷来到学校,说:“老师,这是我家种的糯包谷,送给您吃。”我说:“这怎么好意思”并赶紧掏钱给她,她说:“不要钱的,不要钱的,送给您吃。”然后,笑了笑跑了。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新米节。白塔四周、学校操场、榕树下挤满了人,锣鼓声响了起来。她来到我的窗下,喊到:“老师,一起去玩去。”我推窗,看到她穿着崭新的筒裙,更显得亭亭屹立,阿娜多姿。
夜幕来临,星星在天空中眨着眼睛。荧火虫在夜空中快乐地,一闪一闪飞舞着的。校园里的那棵夜来香,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清香。榕树上的那只不知名的鸟,不时发出一声声鸣叫:“咕…咕…”这一夜,我无心思备课,更无心思看书。躺在床上,一闭上双眼,就呈现她美丽的身姿。我知道,我已悄悄地爱上了她。
好久没见她到学校里来了,下课后,我决定去看看她。不想才走到水磨坊就遇上了她。她坐在水磨坊旁的一垛稻草上。见到我,问到:“去哪里,老师。”我说:“去找你呀!”
听说我去找她,她脸庞忽地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掏出一支烟点燃后,一口接着一口的猛吸。一下子,四周出奇的寂静,只有水磨 “吱呀…吱呀…”不停地在转动。
天色已近黄昏。还是她先开了口,说:“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说:“没什么事,只是好久没见到你,想你。”她没再说什么,但双眼已变得潮湿。
两年后,我考起了上海某大学的研究生。我走的那天,她到水磨坊送我。她拉着我的手,说:“我等你,你好好念书”。我说:“你多保重,我会给你写信。”
到了上海,我给她写了很多信。可她只来过一封信。说她要到外面打工去了。以后,别在往她的家里写信。从此,我与她失去了联系。
人说起来真怪,越是见不到她,我越是想见到她。我不停地给她家里写信,同时,不断地打听她的消息。可音信全无。我的梦里经常出现白塔、榕树、水磨坊,出现她美丽的身影。我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由于对她的思念,让我寝食不安,更让我无法安心上课。
我决定利用寒假回她家一趟。经过几天的颠簸,我终于回到了她们村口。阳光照射下的白塔更加庄严,榕树也更显得苍翠了。我真希望她就坐在水磨坊,静静地等我。
这时,村子里响起了阵阵的鞭炮。难道村子里有人办喜事。我正想着,果然,迎亲的队伍已来到跟前。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新娘不是别人,正是我日日夜夜思念的她。我当时就气晕了。醒来时,迎亲的队伍早已没有了踪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决定到我教书的学校找老师问问情况。他们告诉我,原来她从未出去打过工。她在我去读研究生不久,就被她爸许配给了一个矿山老板。作为条件,矿山老板拿出钱供她的两个第第上学。她是为了让我死心,才骗我说她到外面打工去了。并告诉别人不要让我知道这事。
回到学校的第二天,我收到了一个包裹。我一看寄信人是她,心情既兴奋又紧张。打开看,里面有一件毛衣,一本厚厚的册子(全是我以前写给她的信,她把它们装订成了册),一封信。信只有一句话:“亲爱的,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会嫁给你。”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是从此以后,不再希望见到白塔、不再希望见到榕树、不再希望见到水磨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