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所熟知的,是西施肩负着复国重任深入吴宫,最终襄助勾践灭吴雪耻。人们欣赏她的深明大义,并且不遗余力地为她编造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结局里说,她与范蠡终于守得云开,久别重逢。两人从此五湖泛游,逍遥而去。
其实关于西施的传说,从来都语不详焉。后来我曾读过其他结局的故事,有说吴破后西施被愤怒的吴人所杀,也有说是勾践见西施果真能倾国倾城,如今使命既成便促其自尽以保自己江山稳固......
一切一切,只有传说,没有真相。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夫差对西施的深情。他自有她,不曾移爱。西施想临水梳妆,他便为她在山顶凿了一口直达地底的吴王井;西施想赏弄夏荷,他便为她开挖了一个玩花池;西施懒得仰首望月,他便为她建了可倒映光影的玩月池......
他对她,真是竭尽所能地予取予求。以举国之力为她建了行宫,最后还为她亡了国。
灵岩山寺西侧,是馆娃宫的花园遗址。零星散落的遗迹也不是当初的模样了吧。玩花池边,弄花池畔,不少情侣并肩而立,低语轻笑。一千五百年前的夫差,其实也只是个希望与心爱的女子携手白头的平凡男子。
“韪祸福之无门,曷今愚而昨贤,后千载之嗤点,莫不钟咎于婵娟。”西施不会知道,多年后她和另外三个女子为人并称,她们的命运也同样被烙上了王朝兴亡的深刻印记。再后来。还有一个陈圆圆--身陷乱世福浅命薄,桃花逐水百口莫辩。
越是绝代佳人,越是不会有美满的结局。
关于西施的传说里,还有一个结局。是她最后感愧于夫差对自己的深情,在他死后毅然自尽相殉......我相信,在夫差身死的刹那,西施的心里不会毫无触动。女子的心再过冷漠,终不会坚硬如铁。他的一腔痴情,她又岂会无所感念?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和她,都是牺牲在无奈时局下的可怜之人。其实他夫差,何尝不是一个盖世英雄?想当年,他也曾有过开辟邗沟进逼中原,大会诸侯与晋争雄的春秋霸业。只是后来情之所钟,他的满腔豪气甘心为红颜消磨了去。
相较而言,吴王夫差比越王勾践更让人感叹,因为他无论成败都始终光明磊落。勾践卧薪尝胆的坚韧再过令人称道,也不能掩盖掉他性格里天生的阴暗狭私。
曾经的吴宫花草径,如今已成了佛门清净之地。唐人张祜说:亡国人遗恨,空门事少悲。佛家说:一切如梦幻泡影,万缘到头终成空。
我相信,消失在历史烟尘里的,并非只是这些亭台楼阁。一定还有些什么,最后没能流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