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某年的一天下午,爸爸说骑着自行车驮着我出去玩。那是一辆28寸的凤凰自行车,前面有个横杆,小时候那就是我的专座。左腿踩着自行车铁链盖子借力顺势往上一蹬一转屁股就斜坐在横杆上了。爸爸那天心情好,忘记是因为什么了。说要带我去吃东西。那时的我大概五六岁,脸上洋溢着兴奋又期待的表情,心想太好了。爸爸要带我去吃好吃的了。其实吃东西的地方不远,小县城本来也不大,离我家也就两公里左右。仿佛每个地方都有座公园叫中山公园,我们老家也有一座。公园旁边的就有一间糕点摊子,店面不大,前面一个双层的玻璃柜,柜上放着品种不多的糕点,旁边一个炉子烧着一大锅豆浆。爸爸当时点了一碗热热的甜豆浆,一块蛋黄色的三角形状双层蛋糕给我吃。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豆浆香气,咬一口蛋糕,配一勺豆浆,咬一口蛋糕,配一勺豆浆,不知不觉中一块蛋糕已经进肚。意犹未尽,我用两根手指把盘子中的蛋糕屑聚拢一起抓了起来,放进嘴里。伸了伸舌头,舔舔了嘴唇边的豆浆和蛋糕屑。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爸爸带我出去吃东西的场景。多年以后店主长什么样我不记得了,甚至是男是女我也不记得。我只记得那个玻璃柜,那家店的位置,我吃的东西,还有那天太阳西照时的余晖。。。
也是五六岁的样子,过年前的某一天早上。我吵着闹着要妈妈带我去买玩具。一开始妈妈不愿意,经不住我一直哭着闹着,妈妈拗不过我,无奈带我去街头一家玩具摊子前。80年代,物质贫乏,家里条件也一般,正儿八经的高端玩具我是没见过。有也是在百货商场。对我来说,在街头的玩具摊子挑玩具的高兴劲儿一点也不亚于现在小孩子在玩具反斗城挑玩具时的心情。我记得当时一到玩具摊就拿起来我心仪已久的塑料枪。其实就是很小的一把枪,塑料模型做的,上面有一条皮筋,利用皮筋的力量来发射子弹。拿小沙子就可以当子弹玩。我记得当时卖两毛钱一把。妈妈买了两把给我,一把蓝色一把黑色。还花两毛钱买了一只螃蟹模型,螃蟹肚子里有个轮子,有个皮筋绳,绳子的一头像条尾巴露出来,另一头绑在轮子上绕了一大圈。抓住尾巴往后一拽拉出一个长条,手一放开,轮子回转,便会向前滚动。那是我印象中第一次吵着闹着要妈妈买的两个玩具。。。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穀,我独不卒! ——诗经【蓼莪】
我不愿意回忆其他悲伤的片段,仿佛时光停留在我十八岁前的岁月。那时的父母还健在,那时的阳光绚丽却又温暖,那时的圆月明亮而迷人。没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有的是满屋子看不完的书,还有爸爸一肚子的故事和诗词歌赋。那时的我眼中没有悲伤只有快乐。。。
可是岁月还是无情的过去,一转眼已是几十年。我不愿意相信母亲在三周前已经离去。我更愿意相信她去找我爸了,在另一个世界夫妻团聚。那个世界一样温暖祥和一样有说有笑。。。只是我们不再见面了。也许再见只是在梦中了,梦中的我还是少年时模样,依偎在父母身旁。。。
此时此刻思绪万千,愁肠百结。所有思念所有痛苦暂化在一首小诗里吧,怀念逝去二十年的父亲,怀念刚走的母亲。。。
忆双亲
故园春色久无开,廿载何曾入梦来。
料得年年肠断处,子规啼血月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