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非故乡明

月非故乡明

小时候,

故乡,是一座记忆中的城市,

而举家漂泊的地方,

月亮很圆;


长大了,

故乡,是一座可以触摸的城市,

而只身在故乡,

月亮难圆;


如今,

亲人俱散,远走于他乡,

故乡很远,

月亮,也很远!

中秋节又要到了,月亮就要圆了,本该是一家团聚,围绕膝前的日子,而我却只身远离家人,遥望故土,只能暂寄相思于明月,叹息月光寒冷,月影难圆。

遥想中秋节一家团聚的最近时间,我不惊慨叹,那是11年前了,那会我读高二,弟弟读技校,姐姐未曾婚嫁,姐弟三人围绕父母身边,一家五口赏月夜话,其乐融融。而在第二年,为了考取大学,我只身回到家乡泉州,回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故土。此去经年,却不曾想纵使良辰美景,一家难聚,从此赏心乐事谁家院。

少小离家,故乡泉州只在记忆中尘封,那年的高三又让我重新接触了家乡的肌肤和泥土,而代价却是身在故乡遥思家人,故乡仿若他乡。在中秋节的那晚,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门前红灯高挂,街巷异常冷清,想必家家正在屋内围炉夜话。我虽归家心切,却举目无亲,遥望远方父母,泪湿衣衫,原来,月非故乡明!

身在故乡忆他乡,从此,我的中秋只是寄送相思,不再团圆。高中毕业后,我又辗转北上来到了北京求学,四年的时光,月亮依旧阴晴圆缺,然而早已物是人非。姐姐远离父母,初为人妻,而后相夫教子;弟弟远离父母,南来北往,终落东北;我也远离父母,独处北京,在校园里避世纷扰;而我的父母则坚守着他乡的城市,从年轻气盛到天命之年,20余载人与人相濡以沫,人与城难舍难离。就这样,一家五口四散而居,望着同样的圆月相互牵挂,寄一缕相思,托一份祝福。原来,相思的不是故乡,是故人,月是家人明!

毕业后,我终于回到了父母的身边,短暂的两年时光里,我颇为珍惜,而中秋时节依然难以团圆。

第一年,为了心中的那一份执着,我瞒着父母骑行川藏。中秋那一天,我骑行于林芝的道路上,沉醉在美景中,而父母依旧坚守着那座城市,酝酿新的时光;那一夜,我与伙伴在废弃的道班里分享着中秋的月饼,月饼却嚼之无味。月光撒进残破的窗户,那一定是父母寄托而来的牵挂,深邃朦胧的月亮就像父母日渐憔悴的面庞。

第二年,父亲在家乡的习俗中博得了头彩,于礼说是幸运的,于情说是不幸的,头彩意味着我和母亲必须亲自回乡操办礼节,于是一家人继续分散。中秋那一天,母亲在家乡忙碌地操办各种佛事,进香,上贡......父亲在他乡操办各种生意,进货,销售......那一夜,熟悉的家乡里,我独自一人听着南音戏曲,守着祠堂的香火,月光照进了故乡,也照进了他乡。

光阴荏苒,辗转了7年,一家人依旧聚少离多。为了爱情,我又远离故乡,远离家人,只身来到成都,一呆就是3年,期间只回过生我的故乡一次,短暂的团聚便各奔东西,却不曾到往养我的城市,那里有着父母的旧足新颜。2年的中秋月圆夜,只是一个电话彼此牵挂,寄送愁肠,而今即来的中秋依然难以团聚,肝肠寸断。怀念父亲那饱经风霜的脸,母亲那沧桑干瘪的手,遥想你们日渐消瘦的身体,依然漂泊的岁月时光,不孝儿郎难以膝下尽孝,几欲泪下。

十年的月光使人寒,十年的月圆人难圆,十年的漂泊才恍然懂得,乡愁并非乡愁,而是家愁;月光本非故乡明,而是家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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