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万分焦急,他不顾自己副教授的身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感觉到了人们聚拢过来的嘈杂声,有人在嚷嚷着:“让他进去!”“别跪着了!”于是王教授慢慢站起身来,轻蔑地看了检票员一眼。“不知变通。”他在心里嘀咕着,然后大步走进了月台。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混杂在一起的还有煤烟的呛人味道。人们已经开始上车了,王教授赶忙走了过去,挤上了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刚才走的太急了,公文包的扣也没有扣上,王教授从口袋掏出刚才准备押给检票员的钱和工作证,塞进了包里,再细心扣上了扣,放在身旁。
“不能放行。”那死板的声音仍在他耳边回荡。王教授愤愤地回想:“该死的检票员!要不是因为我在路上被老朋友拉着聊了会天,怎么会来不及买票,准备上车补票呢?我堂堂一个大学教授连这点信誉都没有吗?你为什么还这么死板,不让我进去呢?要不是为了给学生上课,我怎么会在你面前跪下?可真是风光!你一个检票员,何德何能哪?看你这检票员的态度,我连票都不想补了呢!”
王教授低头一看,裤子上膝盖的地方皱了起来,还沾上了点灰尘,他赶忙用手拍掉灰尘,又徒劳地想把褶皱弄平。
这时,车已经驶出了西安,窗外是大片的田野,金黄的麦子正在等待着收割。到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王教授把头轻靠在车窗上,小憩一会儿。
这时,那个检票员,现在又站在另一个检票口,机械地一张张检票,一个一个让旅客进月台,他依旧面无表情地检票,那一跪,在他心中泛起多少波澜?
其实,他的心里也在嘀咕着:“做人难啊,做人难。你说。我要放你进去了。我的工作还要不要了?我相信你是大学教授,相信你是为了学生,可我也是为了生计,你说你还跪在我面前,那不是给我找尴尬么?你让我体谅你,你也要体谅我呀!”
王教授刚睡着不久,就被火车颠醒了。广播中响起一串嘈杂的声音:“即将到站,户县。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王教授把公文包放在腿上,稍稍坐直了身子。他面色凝重,皱着眉头,好像真的没有要掏钱补票的打算。
那天的工作结束后,检票员被叫到了领导的办公室。“你啊,下次不能再放他们进去了。”领导语重心长的说,“要是人人都这样,我们还干不干了?”
检票员依旧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领导的办公室。
火车缓缓进站,马上就要停下来了,这时,王教授咬了咬嘴唇,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突然站了起来,轻轻说声“借过”,快步走到车厢前头乘务员站的地方。“你好,我从西安来,补一张票。”他边掏公文包边说。
故事本该结束了,王教授准时赶到了授课地点,他的学生们也成功通过了考试,可还有一件小事也让我们了解一下:
好几个月后的一天,一个女人背着娃娃,着急的对检票员说:“我来不及买票,能不能上车补票?我要带我孩子回家过年,家里人还等着我们呢!”
检票员微微扬起了眉毛,他脑海中浮现出几个月前一个教授膝盖上的灰尘和褶皱。“过去。”他面无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