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达成了一种默契,早上,阿兴陪晴晴做康复训练,练习着啊啊啊啊。晚上,晴晴陪阿兴散步,只是每晚的篮球变成了羽毛球,少了些对抗,多了些温柔,阿兴甚至还教会了晴晴练会了子午门易筋经。
阿兴读书的城市是座偏僻的小城,学校坐落在小城的一隅,周遭除了几个显赫的广场,便是几条破败不堪的里弄。阿兴领着晴晴两个人沿着马路时而穿堂,时而过巷,嬉笑地享受着这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小巷的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和一些藤蔓植物,低矮的平房让阿兴感到很亲切,小时候他常和伙伴们在巷子里捉迷藏。这便是他和晴晴的雨巷。
这里的巷子因城市的扩建而拆得七零八落,缩减了不少,没有了曲曲折折的美。阿兴想到了过去,想到了在外婆家里,外婆抱着他坐在门口望着从天而降的雨滴,屋檐下的地面已经被雨水滴出了洼,不过他还想到了生老病死和人生的烦恼。
晴晴从阿兴呆滞的目光看出他在思考,这种思考在学校里经常被人误以为傻,但傻子是不用思考的,因此他们也没有烦恼,学校里的人只是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想法但缺少了思考,或者说没有思考。
晴晴的爷爷打来了电话,要阿兴今天到他家吃饭,她爷爷转业后曾在供销社当过采购,因为那时困难,但他因为工作便利,总能弄到吃的,凡是美味总是自己亲自下手。
“这么快就见家长,不太好吧!”阿兴对晴晴说道。
晴晴掩嘴而笑,故作娇嗔,用她的小粉拳捶向阿兴。
“好好,我不说了!”阿兴缩着身子闪到一边,“那咱们赶紧回去吧!省得你爷爷等。”
晴晴点了点头,阿兴立马向着前方的公园奔去。晴晴一看,便知上了阿兴的当,赶忙追了上去。
“不玩了。”阿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真的累了。”
两人坐在河边的石椅上休整了一会儿,便向河对岸走去,阿兴怕晴晴吹了河风着了寒气。
一个拐弯,两人看到了一个熟识的身影。
“阿兴,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吧。”邀月躲在一把粉色的太阳伞下开腔道,和一帮闺密打算去市区逛街,两条不同道路的人却阴错阳差地走在了一条人行道上。一边是河,一边是车。阿兴正后悔怎么出门没念防冲煞咒。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徐家大小姐,现在还是不能说话吧?”邀月蹬着一双高跟鞋,可谓是趾高气扬。
“阿兴,你可能要娶一位哑巴新娘了。”她摘下了自己的玫红的太阳镜,目的或许是炫耀自己的美瞳。
阿兴反唇相讥道:“我就是喜欢安静的女孩,不喜欢像你这样的长舌妇。”
邀月气得脸变了形,“你不是喜欢他们家的钱吧?可惜,他们家的公司快要破产了,要不是我爸爸借钱给他们,恐怕徐氏企业早就倒闭了吧。阿兴,我真替你担心,你怕是当不了上门女婿咯。就说她能说话,恐怕你也不会喜欢她?”
“为什么?”
“她不仅有韩国血统,还有日本血统,她妈妈是韩国人。”
一脸轻蔑,一脸不屑。
“那不是很嗲,而且还很温柔。那不是爽死了,哪像你,不知道体贴人的,反正日本早晚是中国的一个省。纠正一下,她妈妈是朝鲜族的韩国人。”
“你——”邀月皱着眉头。
“别忘了,你只是你家里有钱,不是你有钱。走,咱们走!”阿兴抱起晴晴,横跨马路向对面的人行道走去。瘦弱的阿兴也不知道自己哪来怎么大的力气和勇气去抱起晴晴横穿过了马路。晴晴搂着阿兴的脖子,风把他的发丝扬到阿兴的脸颊,对晴晴来说。两人绕道到学校的后门,那里的人很少,露个面的太阳又躲了下去。
阿兴问:“你和她认识吗?”
颔首。
“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摇首。
“她就是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恃宠而骄。所以我们都称她为移花宫宫主邀月,只不过她的容貌,却也无人能以描叙,只因世上再也无人敢抬头去瞧她一眼。”阿兴兀然笑道,“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除非他是坏人,上天要你要惩罚他。我刚才真应该多看她一样,多锻炼一下自己的胆量。”
晴晴掩嘴而笑,知道阿兴引用了钱钟书《围城》里的一句话,却不知道前面那句是古龙说的。在阿兴的手掌写道,“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阿兴笑着说,“放心吧,我也不会喜欢一个哪咤式的女孩。”
“你写完了没有啊,有点痒?”阿兴感觉晴晴的纤纤玉指在他的掌中划动,却拨动了他的心弦,一股带着体温的暖流由手心直达心脏,每划动一次如同划燃一根火柴,温暖着一颗孤寂的心。
女孩笑着继续写着,“你不会真的喜欢安静的女孩吧?”写完不忘打了个问号。
“哦,对了。我忘记了,你也是个调皮鬼。不要紧,人好度鬼难度,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阿兴微笑着伸来神掌,晴晴写着“你才是——”,兀的用手狠狠地向下一拍,不料阿兴早已猜到,迅速把手抽回。“啪”的一声,手重重地落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晴晴张着嘴发了一个沙哑的啊字。这样自讨没趣的结果,连晴晴自己都觉好笑,她含着泪笑着,连她自己都不知到眼里的泪是痛出来的,还是笑出来的。
“你没事吧?疼不疼?”阿兴双手揉着晴晴的右手,一边哈着气,“喷点香气加持下。”
晴晴另一只手按着肚子,弯着腰,怕自己笑叉了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一袭青丝在空中轻轻地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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