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南路 逝去的小城》

西湖南路  逝去的小城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要迟,最近几天气温仍在零上徘徊,像个忸怩的姑娘,还没等稍稍露了个面,又倏地缩了回去,这让那些期待第一场雪的人们稍稍有些失望。麦田里的那些苗儿,都在卯着劲儿的疯涨,备齐了冬装的商家也在慨叹:下场雪吧。

这也很容易让人与今年的酷夏一起联想,莫非又是一个暖冬?

不管如何,冬天毕竟还是来了。西湖路上的梧桐叶子让来自城西湖上的各种风吹落了一茬又一茬,吹到现在,索性连杆儿也被剔了,光秃秃的,有点儿萧瑟,又像老奶奶头上的倭堕髻,虽是老迈,倒还是略显精神。

没有了叶子的西湖路像个脱光了衣服的驼背老汉,各种线路像一团团蜘蛛网凌乱的交错在路的上空,那是老汉粗糙皮肤上深深浅浅的皱纹。电线杆上老军医、墙上的各种电话是老汉年轻时挤过溃脓的疮留下的疤痕。

站在制高点上看西湖路,那是灰白色的,沿着浩渺的城西湖,那又是一堵斑驳的老墙,老墙上残留着小城的一些记忆。

这堵老墙也恰是这座小城的背景。

冬日的午后,雾霾总算散尽,微露了一些阳光,我骑着自行车,温暖的沿着西湖路一路向南,穿过拥挤的西湖菜市,便是十字街。几年前,我还分不清哪是大十字街,哪是小十字街,因为那一碗兰州牛肉面,我不会记错了。

大十字街往南,那儿就是一张老照片,黑白照片上有些斑驳的印痕。照片上的人儿也都略显苍老,一家家店铺也都上了年纪,没精打采的开着:打铁的、装锁的、卖称的、绳网的……顾客却不见得那么多,即使有,也是零星的,顾客也都是上了年纪的。店铺与店铺之间,往往都有一条崎岖深幽的巷子,那里不仅有流言,还有蜚语。据说它们是小城的筋脉,流淌的是小城的骨髓,。

大十字街往南,洼子口朝北,埋蛇巷附近,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守在一条很不显眼的巷子口,在他面前摆放的是“柜台”,露天的,很简易,上面尽是些针头线脑,藏在巷子内的是几个木制的盖着玻璃的盒子,盒子内盛放的是一堆堆纽扣。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这个柜台前,为了找到这个地儿,妻子打听了人,我费了一些劲。偌大的一个“小城”竟然买不着一枚小小的纽扣?

卖纽扣的老人,我叫不出名儿,也不知道姓。高高的个子,凸颧骨,几绺头发已经发白,像西湖路上的梧桐叶,在寒风中战战栗栗,干瘪的嘴唇似乎难以包住凸出的门牙。

第一次见着老人的时候不太爱说话,只是用手指着巷子内的盒子:喏,就在 那,你自己选吧!我没有找到合适的,他才缓慢的扭过身子,帮着我找,。

“什么样的西服?”

“藏青色的!”

“这样的试试吧!”

“恩”

“找原配的可不好找?反正西服的扣子也没啥用,就是个摆设,没了它又不行,只要颜色对就行了。”

老人讲的很在理,现在的服装基本进入拉链时代,风靡一时的拉链衫让扣子成了附属品。若不是“面子”的需要,谁还用那不顶用的纽扣啊。

第二次来到柜台,还是为了买纽扣。我一开口,老人便接上了话茬:你是当老师的吧?

我多少有点诧异:您怎么知道?

老人笑着:听你说话,看你面相就是个老师,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能到这条街上买扣子的不是老师还能是谁。

老人的解释让我有点熟悉,曾经在商店买衣服讨价还价的时候,售货员也这么说过。

在我即将转身的时候,老人也转过了身,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腿不太方便,像是有点瘸。他补充了一句:我儿子也是个老师,天天挺累的。这么一说,我又明白了一些。

第三次来到这个柜台前,我没有买纽扣,也没有和老人打招呼,我一只脚支着自行车,一边扭头观望,望着着那个寂寞的巷子口,看着那里没有什么生意的柜台。我也真不知道这样的生意能否维持家用,但我知道,他们守着的还有老街的一些记忆。

冬日午后的阳光总是那么短暂,宁静的西湖路上,一阵寒风从巷子内穿出,冷飕飕的,吹在身上,浑身打着颤儿。

在回头的路上,我没有再走西湖路,而是换了个方向,从大十字街向东沿着东湖路,来到了新东环,川流不息的人群,红红绿绿的男女,各种铺天盖地的有声、无声的广告,充斥着大街小巷。远处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与西湖南路的老街形成了混搭效果。

张子雨先生《旧城》的封面上印着几行字:旧城拆了,也带走了往日大杂院里的朴实和快乐,无尽的欲望与烦恼随着新楼一起膨胀。我们到底要什么?丢失的东西还能找到吗?

附:

有感于范广红老师的《西湖南路—逝去的小城》

霍邱二中 童涤非

在教育博客上偶然读到了一位朋友陈郢中学范广红老师的一篇博文《西湖南路—逝去的小城》,范老师在文中写了西湖南路的现状,无意中也写到了我的父亲,让我很有感触。我也很想说说我眼中的的老街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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