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对一个为焦虑而痛苦的求助者时,询问他在什么时候不焦虑或焦虑较轻,让其思考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就不焦虑或焦虑减轻了等等“例外情况”,要比询问他造成焦虑的原因更能让其从焦虑当中走出来。
在我看来,可以将自己称为后现代嫡系的心理疗法只有三个:焦点治疗、叙事疗法和合作模式。今晨先说一个。
“焦点治疗”有不同的叫法,它的本名大概可以翻译成“聚焦于问题解决的短程咨询”(solution-focused brief counseling/therapy)。相比较于各种理论和疗法杂交而成的米兰学派,说焦点治疗是纯种的后现代疗法还是恰当的,尽管它与人本主义和精神分析(埃里克森的催眠)等也有些瓜葛。
正是受后现代“语言就是现实”的影响,焦点疗法认为:咨询师和求助者通过运用语言构建各种意义,语言本身就是咨询要关注的;语言具有不明确性、不稳定性和唯一性,必须通过具体场景中的对话才能明确其具体意义;怎样交流、交流什么就意味着怎样看待和构建自己的世界,运用不同的语言会形成不同的生活方式;对问题的不同看法就会形成不同的谈论问题的方式和解决问题的方式。
我们曾一度将心理咨询称之为语言的艺术,而当意识到这种艺术就是现实的构建或构建的现实时,定然会兴奋不已。记得刚接触焦点治疗时,就想忍不住大喊:“这个现象的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本质的东西,更没有因果联系!”后来,我总结了两句话:没有本质,只有例外;没有问题,只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其实,这两句也就是焦点治疗的核心。在心理咨询过程中,比如当面对一个为焦虑而痛苦的求助者时,询问他在什么时候不焦虑或焦虑较轻,让其思考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就不焦虑或焦虑减轻了等等“例外情况”,要比询问他造成焦虑的原因更能让其从焦虑当中走出来;此时,与求助者的交流也就由针对焦虑的“问题谈话”(problem-talk),转变成了如何减轻焦虑的“问题解决谈话”(solution-talk)。
现在,经过了多年实践,焦点治疗的操作可大体分为三步:咨询目标的确定,例外情况的寻找和咨询任务的完成。
与现代心理咨询的“商定咨询目标”不同,焦点治疗的目标必须由求助者自己确定。咨询师对其要求是必须明确,包含具体的行动。需要强调的是,不要让求助者将自己的希望当成了目标,从而不能辅助行动或根本无法实现。
在咨询策略上,焦点治疗不同点主要是通过寻找例外情况来打破求助者的固定视角,推动其改变。具体做法发现三种例外:
1.过去“目标实现了的例外”。虽然求助者的生活中很失败,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在某时某地自己希望的目标实现了。通过提问这种现例外,让求助者更多地关注自己生活中积极的方面。
2.不愿意看到的没有出现。通过对问题没有出现的例外情况的提问,求助者就能了解自己以往生活经验中仍旧有效的方法。
3.如果以上两种例外在求助者的生活中都没有找到,咨询师可以假设:如果哪天问题解决了,求助者的所作所为与现在比较会有什么不同,生活有什么变化。通过假设不同的未来生活,让求助者更加明确自己的目标,关注需要改变的方面。
焦点治疗的第三步是任务的执行,即根据以上三种例外,咨询师需要采取不同的方法帮助求助者将这种例外扩大化,并力图得以巩固。
有焦点治疗经验的同行会认可,这三个步骤紧密相连。确定明确、具体的改变目标,可以帮助求助者迅速找到例外,通过例外情况的寻找可以帮助求助者确认有效的改变方式,而有效改变方式的确认,又可以反过来进一步明确改变的目标。
这是一个可以循环往复的圆,它让我坚定了信念:一次性心理咨询(SST),不但从理论上是可能的,而且在操作上也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