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是一只有点胖胖的小狗。人如其名,不,应该说是狗如其名。一身绒绒的黑毛,玩起来会可劲儿地跳啊跑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有着很多小男孩一样的蓬勃朝气与调皮。它短短的尾巴从来都是骄傲地翘着,那表示它极其的兴奋和快乐。不过,几天前,它差点就和它的兄弟姐妹们一样结束自己的人生,哦不对,是狗生,沦为一锅香喷喷的营养狗肉。
都说狗肉是热性食物,冬天吃狗肉身体暖和,四川老家也有在冬天吃狗肉的习俗。不过,我是爱狗一族,不吃狗肉的。小时候在农村,家里也养过好几只狗,与它们的感情都特别好,我家的狗也特别粘我。当时我读中专,一学期才回家一次,每一次回家走到院落里,它都在院后汪汪地狂吠,但是当我一开始说话,它立刻就能辨认出我的声音,嘴里发出强烈想要见面的急促叫声,类似于挨打时的那种尖叫。而当我出现在它面前的时候,它必定会狂拽着绳子人立起来,抱着我亲热地乱嗅。曾经养过的一只狗,吃了被药死的老鼠而丢了性命,父母顺理成章地把它炖了,我伤心地没有吃,还质问父母为什么不把它给埋掉。不过,我后来也原谅了他们,因为那时候家里经济状况并不好,吃肉并不是常有的事。
老婆工作的学校里一位张老师,三十多岁,瘦瘦的,不胖。张老师的老母亲心疼儿子,花十元钱从集镇上买了一只满月的小狗,让他炖了补补身体。
我本人不吃活物,更别说小时候一直就有感情的狗了。我不知道江南一带是不是有吃小狗的风俗,以致于爱子心切的张老师的母亲会买这种满月小狗给儿子吃。很多人吃成年狗,倒也见怪不怪,吃小狗确实是我接受不了的一件事。
话说这位张老师也就三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受过现代文明熏陶的他,虽然拗不过母亲的好心收下了这只小狗,但总还是不敢杀这么小的狗狗来吃,又不能养着它,因为他已经养着一条狗了。
我老婆、小舅子也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平常丈母娘每天都要来学校里照看孙子和外孙。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小狗的张老师,这天正好看到我丈母娘,于是把小狗送给了她,而我丈母娘家里其实也已经养着一只狗,如此一来它的命运似乎又是注定的了。
下午,丈母娘从幼儿园接回放学的孙子和我家女儿月月。月月看到家里的小狗,非常高兴,但听说要把它拿回家吃掉,便紧紧抱着小狗,不让丈母娘碰,说自己会养它,并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黑。当天晚上,我打电话去的时候,她还一直逗着小狗玩呢,并兴奋告诉我,她正在跟小黑说话,还一直嚷嚷着“小黑好可怜啊”。
月月有着一份同龄孩子的童真。有一次,老婆从乡下买来一批鸡蛋,准备分来送给我的朋友们。月月跑过去伏着鸡蛋上,保护着不让她取,嘴里还叫着“我的鸡蛋都被可恶的农场主抢走啦”,也不知道是从哪本绘本上学来的台词。
老婆对我说,自从有了小黑,平常老是赖床、上学迟到的月月再也不赖床了。每天早上,她很早就醒来,自己穿好衣服去看小黑。放了寒假,她又把小黑带回杭州,整天老是抱着,不舍得放下。
我告诉孩子,爱小狗,就要对它负责,给它自由,还要教会它成长中应该学会的生活技能,比如说固定地点拉尿拉屎,不乱咬乱拖地上的鞋子和袜子等等。我问她,除了小黑,你身边还有多少要好的小朋友?你在幼儿园又有多少好朋友?她骄傲地扳着手指数给我听。然后我告诉她,小黑只能活十几年,也许,当你读完小学的时候,它就会离开你去往另一个世界。可是,在这十几年短暂的生命里,除了你,它就没有其他的好朋友了,它每天只能待在家里等你回来,你是不是应该对它好,多陪陪它?这时候,显得有点伤感的女儿懂事地点了点头。
我想,小黑,不仅仅是一只小狗,它还将教会孩子如何面对生命和死亡,珍爱身边的每一个小生命,并善待朋友,善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