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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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看电影,常常一部接着一部的看,从晨光熹微,一直看到月明星稀。大部分时候是在家里看,有新的电影上映时,绝对会约上一个朋友去电影院,但我不看喜剧片或者爱情片,对我来说,绝没有真正大团圆或者圆满结局,任何事都应该是留有遗憾的,这样才会在从电影院回家的路上,看着街边的路灯与巨大的电子广告牌有所沉思,才能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行人的脸,看着水泥森林的阴影处,看着月光被乌云挡住一部分,另一部分散落在树梢,被夏夜的微风吹拂着,随着树叶的摇晃,坠落在心中。

有关遗憾的事情,好像很多,根本数不过来的样子。

小学的时候,遗憾是没有养成好的用钱习惯。

中学的时候,遗憾是不懂得保护自己,被很多人嘲笑,也被很多人接受,和很多人老死不相往来,也和一些人跌跌撞撞的成为朋友,一直到十多年后的现在。

高中的时候,遗憾是没有好好读书,没能给自己一个好的答卷。

大学的时候,遗憾是失去了一些我们曾经都以为会一直是最好的朋友的人,至此天各一方,再也不联系。

而现在...

遗憾应该是什么呢。

我仔细思索着,却也想不起来,但却不代表没有遗憾了,电影里一般说“我没有遗憾了”的人,最后都死了,我还活着,所以我应该还是有遗憾的。

现在的遗憾,有可能是遗憾一些从前的事。

遗憾某些个夜晚,父母隔着一扇门,在客厅大吵,最后打了起来,我没有出去勇敢的制止他们。那一晚,最后只听到低低的啜泣声,然而那并不是唯一一晚,有很多个这样的夜晚,伴随着我长大,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我只能躲在被窝里,心跳得咚咚的,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象门后的世界,因为小时候大人的世界,我其实不懂,长大后却又觉得大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铁石心肠起来了。

以前,妈妈跟爸爸吵架后会摔门而去,我会陪着她,散步在夜晚的小河边,默默不语。现在不常见面了,就通过微信聊,我总告诉她,你还有我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会发给她很多拥抱的表情,用很多文字告诉她我的心情,我的看法。

记得有一次清明回家的第二天早上,妈妈问我“你为什么昨晚不出来制止我们打架?”

我只是用手从背后环着她的脖子,一句话都没有说。心里却像被刀子划过一样。

时间再往前回溯一些,家里一群亲戚在一起聊天,聊起表姐在成都买的房子,聊起关于我们这一代人住到了成都,都不愿意回老家了,妈妈说要在成都买个房子给我,以后常来看我,还可以住住,大娘打断她的话“你还是少去比较好,现在的一代,都不喜欢你们这些家长去跟他们住打扰他们的生活,不自在的很!”

回家的路上,妈妈问我“你真的不愿意以后我们来跟着你住吗?”

我很心虚的回答“来住嘛,还是可以的,不要动不动就来就好了。”

我知道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妈妈心中的某些东西被我打碎了,她只是不说话,但我的心却也翻涌起来,就像夏天的云,翻卷扑腾,夹杂着大量的雨水,我一直不知道,这算不算自私。

其实关于买房这件事,爸爸妈妈总是很头疼,因为成都的房价的确蛮贵的,他们总是会为了你考虑很多很多,他们觉得这义不容辞,他们要奋不顾身的来为你考虑这些,爸爸说这是责任,从我出生那一刻就有的东西了。

可能现在身边有很多人,觉得你花钱很随意,觉得你是个不懂持家的人,有些人会因为你十七八岁时干的一些傻事,而对你打上一辈子的烙印,在他们眼里,你就是这样的人了,你改变不了他们,当你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他们会因为那些烙印觉得你不是个值得帮助的人,觉得你就像那时候一样,骨子里是个混账东西。

这么多年了,有些话早就烂在了我的心里,很多话想跟很多人说,却还是觉得不说比较好,因为早就不再像以前那么莽撞了,以前很讨厌那些一本正经、装腔作势、趋炎附会的所谓小人,而现在,自己也开始变得在对待一些人一些事的时候,一本正经、装腔作势、趋炎附会了,开始带着一张面具活着,我哪怕心里难过的他妈觉得天都要塌了,我依然可以微笑着跟你说,我很好,眼泪都是留给自己的,难过也是留给自己的,软弱也是留给自己的,在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我们不再分享这些痛苦与悲伤,有些人把这些叫做成长,说你学会担当了,说你开始懂事了,嘴里表扬着你,心里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我想着,这或许就是最大的遗憾了——我们逐渐变了,变成那个曾经自己最讨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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