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夕四少
我们知道,贾府这样的豪门贵族,主子们生病了一般都会请太医来看,他们不仅医术高明,且基本都是世家或师徒,代代相传,奔走于豪门贵族之间,双方彼此都相熟,常奔走于贾府的一个太医叫王太医,主子们生病一般都是喊他过来诊治。
原文第四十二回里,贾母因为两宴大观园着了凉,就请太医过来诊治,这个太医叫王济仁,贾母面生,一聊才知是当初太医院太医王君效的后辈。贾母道:“当日太医院正堂王君效,好脉息。”王太医忙躬身低头含笑回说:“那是晚生的家叔祖。”
由此可知,常走动贾府的是太医院世家王太医一家,后来进出贾府的王太医应该都是此人。
原文第五十七回,紫鹃试探宝玉一回,宝玉犯了傻病,请的即是王太医,不仅如此,还被疼爱孙子的贾母“恐吓”一回,贾母道:“既如此,请到外面坐,开药方。若吃好了,我另外预备好谢礼,叫他亲自捧来送去磕头;若耽误了,打发人去拆了太医院大堂。”
从这些对话中我们可以得出,这个王太医与贾府来往密切,不然以贾母之尊,不会无端地跟一个六品太医开这样的玩笑。
主子生病了请太医,丫鬟婆子生病了就没这种福气,或者自己混乱抓些药吃,或者偷偷地请了江湖郎中开个方子,但如果不小心,即便很小的一个病,也可能导致丧命。还有一层,在男女之大防,门第等级森严的古代,有很多豪门贵族的下人,尤其女性,生了病不能及时救治,最后一命呜呼的大有人在。
红楼梦里,除了王太医,当然还有别的医生,且有一个医生先后出现了两次,次次都要置人于死地。
原文第五十一回里,晴雯生病,宝玉着急要请医生,但不能请太医,因为请太医要告诉总管房知道,宝玉为了瞒过众人,不至于让生病的晴雯被上面要求搬出园子,就偷偷地从外面请了一个姓胡的新大夫。
这个医生给晴雯把了脉说只是小伤寒,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然后就开了药方,宝玉看药方上有“紫苏、桔梗、防风、荆芥等药,后面又有枳实、麻黄。就气的骂道“该死,该死,他拿着女儿们也像我们一样的治,如何使得!凭他有什么内滞,这枳实、麻黄如何禁得。”
由此可知,这个胡姓医生的医术实在不敢恭维,这一回的回目里也有“胡庸医乱用虎狼药”一句。连宝玉都看得懂药方的不对劲,但这个庸医却开这样的方子,可知医术有多烂,或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晴雯按照他开的方子抓药,一命呜呼也未可知。
这还没结束,原文第六十九回,尤二姐被王熙凤、秋桐一干人折磨的卧病在床,且有了身孕,贾琏知道后要请太医来医治,按照惯例,是要去请王太医的,但“谁知王太医亦谋干了军前效力,回来好讨荫封的。”也就是说此时医术高明的王太医已经另谋高就了,这就轮到庸医出场了。
“小厮们走去,便请了个姓胡的太医,名叫君荣。进来诊脉看了,说是经水不调,全要大补。”后来这个胡君荣又装腔作势了一回,最后的诊断结果是:“不是胎气,只是瘀血凝滞。如今质疑下迂血通经脉要紧。”于是写了一方,作辞而去。
结果本来尤二姐怀的一个男胎被打了下来,且流血不止。贾琏大骂胡君荣,要去告他,庸医听闻后,就卷包逃走了。后来又请了太医看,太医对胡君荣有一句评价,不可匆匆看过,这句评价是“这位医生擅用虎狼之剂,如今大人元气十分伤其八九,一时难保就愈。”
前面宝玉请的胡姓医生乱用虎狼药,接着贾琏着小厮请的胡君荣一样擅用虎狼药,这是巧合吗?显然不是,两位胡姓医生实际上是一人!曹公千里伏线,第一次偏偏不介绍他的真名,就像贾琏出轨多姑娘时,我们并不知道她跟晴雯会扯上关系,直到晴雯被撵我们才知道她是晴雯的表嫂子,这是曹公一贯笔法,总不一下交代,而是娓娓道来。
这个擅用虎狼之药的庸医,先是差点害了晴雯,后来又害的尤二姐堕胎,每一次出现都要人性命,想想不免后怕。尤二姐一回我们知道极有可能是王熙凤背后做了手脚,那么晴雯一回,是谁在背后陷害她呢?不得不令人深思,晴雯判词亦有“风流灵巧招人怨”,此时袭人不在现场,谁会害她呢?后面会有专文分析,此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