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肿瘤内科,很多的时候,这里是那些病患者最后的一段路程。
尽管我也是在医院里工作的,但还是不能适应这个环境,若不是每天要陪老爸,实在不情愿来这里,幸运的是,每次老爸的检查结果都很乐观,和那些陪护家属比起来,心理轻松了许多。
许是同病相怜,周围的患者及家属都很熟络,邻床是一位瘦瘦的,脸黑黑的,看不出年龄,经验告诉我,他的病灶可能是肝脏,果不出所料,医生查房时,叮嘱他要多交点钱,肝上的肿瘤有新的变化,可能会做介入治疗,输液时,没见到家属,一个人倦缩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看不出来是睡觉还是在想着什么?
周围很嘈杂,声音来自于另一个病床的家属,病人全身浮肿,水肿让他整个人无法呼吸,但他依旧会在呼唤的间隙来骂陪护他的爱人,他的老婆也会一边和他对骂一边和别人说笑,曾看到过一段文字,说一个人会在临终前的一段时间,突然性情大变,乖张拔扈,喜怒无常,为的就是自己离开后不让最亲的人去难过去留恋,或者,是有一定的道理。
老爸的病床在走廊上,比起病房,这里上演着更多的悲欢离合。
62床的老公在老婆刚扎上液体便匆匆离去,边走边交待旁边的陪护阿姨多关照一些,嘴里念叨着,唉,不在身边要挨骂,不出去赚钱也要挨骂,到底想让人怎么做才好…… 等他走远了,邻床的阿姨对我说,真是可怜啊,还不到四十岁。
这时候,远处走来一位胖胖的女人,邻床阿姨小声说,她和我女儿一般大,刚过四十,我还在想哪里像四十岁的人,五十也有了,便听到阿姨说“也是一可怜人啊,老公刚把肺切除了一半”,胖女人走过来和邻床阿姨说笑了几句便离开了,这时候,我才发现她老公在距离我们不远的病床上,后来,我和老爸离开的时候,经过她的病床,她和老公挤在一张床上看手机,手机的声音很大,是岳云鹏的相声。
站在这里,目力所及之处,全是人生黑色的篇章,反而是这些坚强的人们,给黑色增添一丝眩彩,他们谈论着自己的病情和经受的痛苦,仿佛是说别人的故事,一个正常的血小板和白细胞,便足以让他们欣喜半天,他们的需求,真的很低,却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