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自从在老坟泡那次被水鬼拖走后,一直心有余悸,过后的几天里晚上总做噩梦,之后被水鬼抓后的脚踝处也隐隐作痛起来,再接下来被抓的地方慢慢的出现了几个手指的印迹,青黑色的,而且越来越清晰,也越发的疼。
大军感到情况不妙,就马上去找了勺子和我商量,最后我们决定还是去找刘老道吧。我们三人再次来到了上次被巨石砸坏的破道观那,那破道观还在,只是不见了刘老道的人影,我围着道观查看了一下,只见那道观的墙壁上有一行用木炭写的字:我在老坟泡东坡上。
我们一来到老坟泡东坡就看见了一间新盖的草房,刘老道正在门口坐着呢。看见了我们几个后,小眼睛又眯了起来,说道:‘’小子们,给我送鸡来了?‘’
我们哪有心思和他闲扯呀,就把大军的伤给他看了,看了伤后,刘老道的脸变得沉重起来,他默默的在屋里转着圈,边走边叨咕着说,不能啊,这些冤鬼已经得到超渡了,大军即使受伤也不会是这中了这鬼子蛊毒呀。然后看着我们说,这事有蹊跷,我还是让我师娘给你看看吧。
刘老道的师娘人称葛老太,有一手好医术,平时有人骨折脱臼什么的都会找她正骨,她的膏药也特别灵,所以在我们这一带很多人都知道她。我小时候胳膊脱臼了,就是葛老太给端上去的。我现在还记得她长的模样呢。
说起葛老太,她和我家还有些渊源呢。
葛老太的丈夫人称葛半仙,解放前曾是南方有名的风水先生,当时许多军阀土豪都曾是他的门人,也因此帮这些人做了不少的坏事,建国以后,被政府抓住给枪毙了。
据说葛老太娘家姓陈,她的父亲陈老爷子就是当地有名的风水先生,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就是葛老太,葛半仙是陈老爷子的嫡传弟子,后来就把女儿也许配给了葛半仙,据说葛半仙长得相貌堂堂,算命风水诗词歌赋都很精通,也是一方人杰。葛老太的长相虽然也不差,但是左脸上有一颗大肉痣,上面还长了撮黑毛。陈老爷子却说这个是福痣,会消灾去难,长命百岁。虽然葛老太相貌奇特了些,但据说自小得父亲真传,道行比葛半仙还要厉害。
葛半仙发迹后,便开始嫌弃葛老太的长相了,觉得出席一些场合太寒碜,便又娶了姨太太,葛老太一气之下就带着刘老道回到了陈家沟,与葛半仙再不相见。
葛半仙被抓以后,要求临死前见葛老太一面,这也是俩人分开这些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葛半仙本名叫葛连芹,见到葛老太时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说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师父,我没有听他老人家的话,师父他老人家临终时给我写了四句话:
丑妻近地家运长,沟水则生非汪洋,此生不问金戈事,匆认他乡是故乡。
并嘱咐我不能让你离开,否则我会有性命之忧。
我一直认为师父怕我以后不要你,故意吓唬我。这段时间我终于悟透了师父的话,你乳名香草,我本名连芹,连字可拆成‘’走‘’和‘’车‘’二字,芹字可以拆成"草“和"斤"二字,把"草走"二字除去,则剩下的字就成了一个"斩"字,就是说香草走了,我会被斩,现在我就是这个下场了。
师父一生拆字神断向来很准,可惜我不肯用心,学艺不精,未能悟透。师父不敢说透机锋,是怕乱了命数遗祸于你,所以才写了这四句话,第一句是让我别嫌你丑离开你,第二句是如果我离开了也让我别离开陈家沟,第三句是离开陈家沟也要让我远离战乱,第四句是让我不忘初心早点醒悟早些返回陈家沟。可惜我醒悟的太晚了。这四句中我做到任何一句都不会有今天……
葛老太也被其父说中了,因为这颗痣与葛半仙分开才保了一条命。
但葛老太也还是因为反革命家属的身份被牵连,被送到东北劳动改造,以后就在东北定居了下来,我爷爷奶奶当时曾经给了她不少的帮助,还帮她和刘老道建了房子。后来两家人逢年过节的还走动走动。这许多事儿都是听奶奶说的。
我们见到葛老太的时候,她正盘着腿在坑上纳鞋底儿呢,头发银白银白的没一丝杂色,左脸上那颗大肉痣上的黑毛却一点都没白,还是那么直直的长着。
看我们进来后,说:狗剩子,你这是把谁给我领回来了?刘老道老脸一红,说:娘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咋还叫我乳名呢,有小辈们在呢。
葛老太抬头看了看刘老道,放声说道:‘’放你娘的屁,叫你狗剩子咋啦,你他娘的一百岁我也是你娘,你六岁的时候偷人家吃的,被狗撵掉进了粪池里,狗都嫌你臭不咬你了,是老娘我不嫌臭把你捞出来救了你一命,你说不叫你狗剩子该叫你啥?‘’刘老道象个小学生一样被老老实实的骂着,脸上陪着笑嗫嚅着说:"娘,是我不好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我心里暗喑暗好笑,这臭老道也有怕的人啊,刚才的神气劲哪去了。
于是赶紧上前一步说道:"葛奶奶你不认识我啦?我小时侯你还给我端过胳膊呢。
葛奶奶这才仔细看了看我说,你是小小刀?都长这么大了啊!你们刀家的人长得都像,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你小时候可不是个东西了,胳膊错了位痛得嗷嗷叫,还谁都不让碰,谁碰就咬谁,我趁你不注意一把就把胳膊给你端上去了,你小子胳膊一好使唤,伸手就去揪住了我脸上这撮毛,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葛奶奶你还记得这事呢,我那时候不懂事儿,我现在给您赔罪!"
接着我就和葛老太说了发生在老坟泡的事儿,又把大军的伤露出来给她看了。
葛老太看完后说,又是那个老鬼,看来这是天要收它啦,娃别怕,奶奶这就给你治了它。
我们听得莫名其妙的。只见葛老太从柜里取出几根银针和一把锋利的银色小刀,对刘老道说,把我床下的木盒子拿来,去院子里对着那群大公鸡打开,哪只公鸡敢过啄这盒里的东西,就把它抓来,注意别伤着我盒子里的宝贝。
我们都跟了出去,都想看看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刘老道打开了盒子手哆嗦了一下,马上放到了地上,只见里边有一只手掌长的黑色大蜈蚣,油黑发亮身体慢慢从盒口探了出来,接着院子里就有一只纯白色的大公鸡兴奋的冲了过来,可还没靠近盒子就被勺子一把给摁住抓进了屋里。刘老道迅速的关上了盒子转身也进了屋。
葛老太这时己经写好了一道符,贴在了公鸡的鸡冠上,公鸡马上就不扑腾了,定定的站在那里斜看眼睛瞪着大家。
葛老太向公鸡拜了拜,说道:借昴日星官金身一用。
然后闭上了眼睛,身体颤动了几下,等葛老太再睁开眼睛时,我们总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竟然泛着金色的光茫。葛老太左手中指食指并扰成剑指,在大军脚踝的黑色痕迹上不停的晃动着,右手拇指和食指则夹着一根银针,好像在准备随时刺入大军的皮肤。
这时脚踝上的印迹也越发黑重起来,印迹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游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好象要破肤而出,就在这时葛老太右手的银针突然刺了一下皮肤,皮肤里的那东西吱的叫了一声从皮肤里窜了出来,葛老太连续不断的刺着暴露在皮肤外的那个东西,不一会那东西的身体就全部从皮肤中爬出来缩成了一个团,然后这团东西突然飞快旋转了起来,向窗口飞去。就在这时只听见咯的一声大叫,一道白影扑了过去,那团东西被大公鸡一口啄到了地上,大公鸡还扑打翅膀又上去抓蹬了二脚,威武的很。这时我们才看清地上软软的躺着一个满是触须的东西,在触须之中又长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眼晴,都是闭着的,唯有中间一只大眼睛是睁开的,露着凶光。
葛老太哼了一声说,还不服气是吧,今天我就教教你死字怎么写。我要让你这老鬼死个明白。
你在水底下的坟洞里害了多少人我先不说,各人自有命数我也管不了,你不该爬上岸来害人,你看出了狗剩子做法的那只鸡是偷来的,还灌了酒,就认为有机可乘,想钻狗剩子法术破绽的漏洞,用附在这只鬼子蛊里的方法得个人身,却不知道老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个漏洞就是专为你设的局。老天安排我们娘俩在这就是为了收拾你的,你不离开水我还拿你没办法,但你上岸了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就在这时那满是触须的东西突然膨胀了起来,上面大大小小的眼睛也一起张了开,发出了红色的光,那大公鸡吓得大叫一声逃了出去,葛老太一把抓住我的手,用那把刻着太极八卦的小银刀快速的在我手指上一戳,挤出了一大滴血在刀上,然后猛的向那团东西射了去,那东西被钉在了地上嚎叫着渐渐没了声音。
葛老太看了看说,果然有点道行,这样都死不透,然后拿出了那只木盒打开了盖子,叫道:小黑,把这个老鬼给我吃的渣都不要剩。那只黑色大蜈蚣欢快的叫了一声,嗖的飞进了那团东西里,果然一会的功夫,地上就只剩下一把插在那里的刀了。
我们大家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到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是噩梦,一个可怕的噩梦。但我指头上的伤口告诉我这不是梦。
葛老太说我们刀家的血杀气重,我是童子血和她那把金银铜铁锡制成的五金八卦刀就是绝配,即使千年老鬼也逃不掉。
大军的脚踝像没事了一样,只是皮肤上有个小口,就像不小心划伤的。
临走时,葛老太对我们说,你们把这事儿就当成做了个梦吧,反正你们说出去也没人会信的,事实证明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