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无边的大海上空,轻盈的晚霞宛若薄凉的丝纱,海风在袭扰着它,在不易察觉之间,晚霞飘呀摇,仿佛出现了一丝丝地变化。
未来似乎也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陈韵如没有在1999年的小年夜里死亡。
黄雨萱走在海边,踢着沙子,“喂,李子维,今天除夕啊,来这边干嘛?”像过了弹指一间,没听到人答话,她疑惑地回过头,发现李子维没在跟着,不耐烦地说:“你抽风啦?怎么不走了,这海风这么大,吹感冒了要怎么办?”
李子维面朝着大海站着,盯着浪花,看海水一次次拍打着礁石,然后散开,消失。
黄雨萱走到他身边,“喂,李子维,你怎么不说话?”她挥挥手在他眼前。
李子维侧过脸,往日里他的嘴角始终上扬,即使不笑也常常被误认为面带微笑,但此刻这一丁点的微笑也收起了,不上扬了。他盯着黄雨萱说:“黄雨萱,如果我们现在真的改变了这一切,那未来是不是就不是你所说的那样的未来,我也不会遇见那个来自未来的你?”
黄雨萱没有说话,而是望着大海,坐到了沙滩上。
李子维也坐下来,顺手抓起了一把沙子,撒在脚边。
“黄雨萱,如果是这样,那以后,当我想见你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黄雨萱想了想,她说:“如果,你想见我的话,那很简单啊。”她把随身听递过去,“你就听这台随身听,听伍佰的last dance,我当初就是因为听这首歌,所以才来到这里,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想见我的话,那你就听这一首歌,看看它会不会像当初把我带到你身边一样,把你也带到我身边。”
李子维打开随身听,翻出里面的磁带,正是他之前一直想要的那个。可真拿到手里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让人感到开心。
黄雨萱握住李子维的手,看着他,“李子维,不管我们的未来会有怎样的变化,你一定不会忘记我,一定会找到我的,对不对?”
李子维加握紧了她的手,“对!对啊!我绝不会忘记你的,不管未来有怎样的变化,我一定会找到你。”
黄雨萱靠到李子维的肩头,她想:未来究竟会有怎样的变化呢?我回到2019年的时候,会出现在哪里?我还会是一个奋斗在职场上的小白领吗?我还会住在台北,那个我们一起布置的房子里吗?
思绪,潺潺流淌进了时间里,晚霞也将要躲进夜里。
从海边回来,黄雨萱站在家门口跟李子维道别,她失落的表情,一览无余。李子维安慰她开心一点,他扬起嘴角,露出笑容。
“喂,李子维,你认真一点。我很难过诶,你还在那里笑。“黄雨萱面露不悦,她看到李子维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突然自己的心里产生了一点内疚,她反省自己不该那么说话的,李子维就是一个爱笑的人啊,他笑是为了逗自己开心啊,为什么自己要说一些凶巴巴的话,难道自己想要看到他因离别而愁容满面的样子吗?
黄雨萱若有所思,若有所得,她平和起来,转口问李子维:“如果你明天就见不到我了,你会怎么样呢?”
李子维抿抿嘴,“呃……这话你多好多遍了啊,昨天,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大大……大前天……”李子维的声音越来越大,“结果咧,第二天还不是见面了。”
黄雨萱心平气和,看着李子维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很耐心,还是追问:“如果明天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你会怎么样呢?陈韵如迟早会回来,去过原本就属于她的生活。我只是一个外来的搅局者,终会离开的,终会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黄雨萱的这些话,李子维其实早已想过,可是他能怎么样的呢?他不知道怎么做,他也无力改变,他总是强颜欢笑。
“雨萱,你说你会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可是如果我们真的已经改变了未来,那你还能回到你来的地方吗?假如你明天回到了你的世界,还会是2019年吗?”
“不管我回到那一年,我知道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改变未来的。子维,我想请求你一件事。如果你明天遇到的人不是我,我希望你一定要好好的对陈韵如,不要让她再自杀了,我们只是改变了1999年小年夜发生的事,谁知道后面的小年夜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她,就当是我把她托付给你的,好不好?”
“好,黄雨萱,我答应你。”李子维叫她的名字,认真地说:“还有,明天我是否能遇见你,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今天,老天爷能让我遇见你,我就要好好陪着你。”
目送李子维离开,挥手和他的背影,挥手和他的回眸。
回到家里,黄雨萱就要成为别人口中的陈韵如了。推开门,眼前的景象令黄雨萱有些惊讶。妈妈和弟弟,母子两人坐在桌边,桌子上摆的东西让她更惊讶。桌子上有两个盆,一个盆里是生面团,另一个盆里是饺子馅。仔细想想,已经很多年没包过饺子了,家里的长辈去世后,后辈人都嫌麻烦,就没有了。
看她进来,妈妈一脸笑容,喜庆而灿烂。妈妈招呼她:“回来了韵如,快洗下手,来帮妈妈包饺子呀。”
弟弟陈思源则轻蔑地看了一眼她,仿若无人,拿起了一张饺子皮,继续着自己的事情,装模作样,身前摆出的都是蹩脚的饺子。
黄雨萱走到弟弟的身边,没有预兆地反手就要扇他的脑袋,出手灵敏而快捷,其实目标就是他的头发而已。她要告诉弟弟,以后自己再回来地时候,一定要热情相迎,不能若无其事。
年轻的弟弟对突然走到身边的姐姐感到莫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就在黄雨萱出手的时候,头突然转了过来。可能这个扭头的动作,让他脑袋的水平高度提升了一些。也可能是黄雨萱自己也高估了自己对于距离的把控精确,反正结果是:她差点没把弟弟从凳子上扇下去。
场面就有点难以控制,弟弟疑惑而迷茫的看着黄雨萱。
黄雨萱则有些尴尬,有点无措,转而灵机一动,结巴的说:“诶,你乱动什么啊,我……我看你头上沾了些白面,我帮你拨下去啊。”
“你乱讲,我头上怎么可能粘上白面,分明是你看我不顺眼,妈,你看姐她,都开始变得打人了。”
陈韵如会这样子,打人吗?黄雨萱觉得不会,她可能连装样子都做不出来。黄雨萱意识到这一点后,想到自己终究会离开的,就非常突兀的把自己变得温柔起来。
她一副心疼的样子看着弟弟,慢慢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脑袋,但被他躲开了,手就落到了弟弟的肩膀上,然后轻轻地安抚着他说:“姐姐怎么舍得打你呢,姐姐这么爱你,你又那么听话而懂事,为人又很有礼貌,品格又十分地高尚,外表又那么地帅气,性格也……”
弟弟的笑容慢慢浮现,像是有些招架不住这么地夸奖,而后收起了笑容,没好气地说:“好了啦,你这小小的一巴掌,我怎么会在心上。还有,你没必要夸我,说那些显而易见的事实,有什么意义?”
黄雨萱被他的样子逗笑,她不知道陈韵如是否也喜欢这样的弟弟?她自己觉得没道理不喜欢吧。虽说外表有时候摆着一张臭脸,冷酷无情,但那其实不就是少年的叛逆吗?一个将要长大还没长大的孩子,还处于需要被引导的人生时期。他一定也怀有一颗想要去关心别人的心,可能只是还不知道怎么去关心别人。
“喂,思源,姐姐想说一些话。”黄雨萱郑重起来,她知道需要交待一些事情,她问弟弟:“如果有一天我的性格变了,变得多愁善感,变得需要关心照顾,你能照顾姐姐吗?”
“这不就是以前的你吗?当然不能,我才不要照顾你。”弟弟不以为是的说。
黄雨萱低声小语:“思源,我跟你认真的,你这样我会难过的。”她清楚这时需要耐心起来,“以前的我怎么了,就不能被关心吗?”
陈思源侧眼看了眼黄雨萱,“哎呦,你不要难过,我会照顾你啦,跟你开玩笑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孩子呀,照顾你还不跟玩似的。以前的你也挺好的了,又懂事,学习又好,还知道照顾人,我知道你快要考大学了,放心啦,我会照顾好你的,不会影响你啦。”
“那你得遵守你的承诺啊,陈思源。”
“呃……再说了,再说了。”
黄雨萱又扬手扇了下他脑袋,指着桌子上弟弟包的饺子说:“你看你包的饺子好烂呦,到底能不能吃诶。”
陈思源歪着脑袋,说:“你会包吗?我看你干活儿不成,指点到挺在行的。”
黄雨萱不服气地说:“好哦,你等着,一会儿看我包出地饺子。你不会就跟我学,看我教会你呀。”
其实有时候跟家人互相呛话,气氛也会显得其乐融融。跟家人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也是幸福的时光了。
黑夜笼罩人安睡,来自2019年的黄雨萱又该回到哪里?
黄雨萱醒了,她睁开眼睛,是明亮的白色。
“这是……2019年,台北的家里!”黄雨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从1999年回来了。
她缓缓起身,看到家里熟悉的一些,床、柜、桌……都在熟悉的地方,墙上还贴着她曾经跟王诠胜的合影,她感到不可思议,更感到难过,明明她已经改变了过去啊,怎么现在这一些都没有改变?难道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为什么没有改变啊,一瞬间,痛苦涌上心头,泪水就冒了出来。
她急忙出门,去往32咖啡厅,找那个老板,那个陈韵如的舅舅。
黄雨萱找到舅舅,跟他说自己的经历。告诉他,自己已经改变了曾经,已经阻止了陈韵如的去世。说到后面,哭泣起来,可现在为什么还是没有李子维,也没有王诠胜。
舅舅安慰着黄雨萱,然后缓缓跟她说:“雨萱,我得感谢你一件事,谢谢你改变了韵如,是你救了她。”说完舅舅拿出手机,将一段视频放给她看。
一个熟悉的背影,镜头慢慢跟上,由背后慢慢向正面转动。直至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黄雨萱捂住了张圆的嘴巴,是陈韵如。
陈韵如在视频里说:“雨萱,你好,谢谢你,我是陈韵如。你好像真的改变了过去,所以未来可能也因为你有了一点点的改变。我也有一点点改变,是你开导了我,我们好久不见,有时间一起约饭。”
画面晃动,又一个人出现。黄雨萱愣住,是莫俊杰,可以看出视频是他拍的,他挤到镜头里挥手,然后说:“雨萱,好久不见,我是莫俊杰,希望你还记得我。”
画面结束了,黄雨萱疑惑的看着舅舅,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希望。
外面一个人慢慢走进来,悄无声息,就连走到黄雨萱背后,都没有被她发现。他服务生衣着,托举着一杯精心磨制的咖啡。
“您好,中热美。”他把咖啡放到黄雨萱身前,而就在那一刻,黄雨萱注意到了那只放置咖啡的手。她看到了,那只手上的戒指。
回过头,她看着眼前的人,泪水再也止不住。
“你是……王诠胜!”
其实,黄雨萱的记忆里故事都是真是发生的,只是在长长的时间里确实发生了一点点的不同。
那时黄雨萱,从1999年离开,李子维再见到陈韵如时,立刻就发觉到了。他听从黄雨萱的方法,听那首伍佰的《last dance》,可根本没有黄雨萱说的那样,有时间穿越的效果。就算一直听也一直没有奇迹。
李子维怀在心底的希望,一点点消磨殆尽,然后他难过、痛苦,没过多久,就去了加拿大。几年后,回到台湾,在一次开车的时候,听着《last dance》发生了车祸,坠了坡,后来就穿越到2009年,变成了王诠胜,而李子维成了植物人,到现在也没有醒来。
后来的故事,百分之九十的情节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黄雨萱也没有发现她回到2019年时,她房间的摆设发生了一点点的不同。
这些都是王诠胜背后策划的,他并没有上那架失事的客机,只是隐藏了两年,为的就是让黄雨萱可以回到过去。
至于谢芝齐,他因为入室伤人,被王诠胜打倒,后面交给了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