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是二姨的长女,是二姨家所有孩子中无论身高、相貌、品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一米六五的个子,多一点则肥,少一点则瘦的身材,圆乎乎的脸庞镶嵌着一对双眼皮的大眼睛,更像是含着一汪秋水,两根乌黑发亮的长辫子,不论是贴在前胸还是伏在后背,都是很吸人眼球的。在八十年代的审美标准下,算是美人中的美人了。
怜儿不仅长得标致,手脚勤快,性格也温柔,说起话来轻声细语。是二姨父和二姨的掌上明珠,万千宠爱集一身,好吃好穿只管紧着她。
一家有女万家求,更何况是品貌俱佳的姑娘。十里八村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二姨二姨父更是擦亮慧眼,双双把关,严以待阵。过五关,斩六将,生怕女儿嫁错郎,吃苦头,受委屈。一心想找家境殷实,品行端正,相貌也不能太差的乘龙快婿。可是相亲无数,还是不能可心可意。二姨说;“缘分是很玄乎的东西,顺其自然就好。”
深秋时节,地里的庄稼基本收完。庄户人随着气温的降低,不用起早贪黑在地上忙乎了。可二姨父是闲不住的人,不管有活没活,总爱拉上架子车到地上溜一圈,还美其名曰是健身运动。
虽是深秋,一些耐寒性强的野草还是呈现出葱茏之状,倔强的昂着头,站立在坡沿地梗上。二姨夫手拿长柄镰刀,弯腰用力均匀地一刀一刀砍下去,将它们收为车中之物,这些都是他给后院的几只羊羔准备的晚餐。
二姨父拉着满车的青草,由于在用力,背略有弯曲。下身穿着黑色的粗麻裤子,可能是裤子太长,裤边与地面频繁接触,磨破很长的一大截。走起路来,破损的裤口随着脚步的快慢,一拍一打起来,发出有节奏的“挞挞”声。上衣是灰色华达尼中山服,衣服的后背上经过太阳的暴晒,已经褪成白色了。边走边用五音不全的嗓子高声唱着“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还是那座山……”
院子里晒着金灿灿的玉米,几只芦花鸡在玉米堆上挑着啄食。二姨夫把架子车推到南墙跟下,边大声喊道:“怜儿,怜儿,给爹端盆洗脸水来。”二姨在屋里回应:“喊什么喊,人未到声就来了,屋里面就听见你咋呼呼的歌声了,你也不怕吓坏大路上的人。”
怜儿双手端着一个红色印花的搪瓷脸盆,掀起用碎布拼凑成蓝底红花门帘,从堂屋出来。盆里的水冒着丝丝热气,穿着正流行的豆青色叭拉马喇叭裤,胭脂红的两粒扣西装,西装里面的白衬衣上的蝴蝶结,欢快的飘扬在胸前,脚蹬一双细跟皮鞋。
“爹,您试试水烫不烫?我给您取毛巾去。”
二姨父把手伸到水盆里,笑嘻嘻说:“不烫不烫,正合适,看你今天穿这么好看,进城去了吧!”
“嗯,天气马上就冷了,我去城里买鞋面,给爹、给娘、给弟弟妹妹们做棉鞋。”说话的空儿,怜儿小跑着拿来了红双喜牌香皂递给二姨夫。
幸福的时光像流水一样涓涓淌过,转眼又一个初冬来临了。怜儿像往常一样,在家做棉鞋,二姨炸油饼,二姨夫在帮忙。
伴着有力的脚步声,院子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闻到油饼的香味了,好口福”。
二姨父听声音就知道是甩子叔,打趣说:“瘦狗的鼻子尖,顺墙根来的吧!每次做点好的,都逃不过你的狗鼻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