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这个夏天要比往常的夏天炎热的许多。
房间里的冷气很足,悬在窗口的空调每五分钟会送来一阵凉气。陈晓涵将窗帘拉的很严实,窗外的阳光没有一丝能进来。陈晓涵就卧在被子里看书桌上的电脑里播放的韩剧。
可能是上一年过得显得过于丰盛,才显得这个夏天的无所事事。
陈晓涵几乎不会忘记上一年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
从初二的暑假开始学校就开始补课,别人在家抱着西瓜看电视,自己在30度的高温教室里写数学卷。头顶上吊扇吱呀呀的转个不停,没带来一丝凉气,反而会让晓涵担心吊扇会不会掉下来削了自己头皮,那种可怖的场景一次一次的在晓涵无聊的时候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回放,直至被各种习题淹没。
初三的时候要上四节晚自习,往往是夕阳要落山的时候进教室,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已经繁星满天。冷色光布满教室的每个角落,陈晓涵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看到外面的飞虫往玻璃上撞。那时候的陈晓涵感到自己的就是那个飞虫,看到光明就一股脑的往前冲,不管不顾前面有什么东西挡着。这让陈晓涵莫名的感到有些悲壮,却也感到可怜。
不过还好,飞虫向往的不是火焰,而是冷色灯管,能得到光明还不会被烫死。
可幸的是,陈晓涵也像那些飞虫一样得到了光明。
绕过那些呵气成冰的严冬,历经三百多天的潜伏挣扎,陈晓涵最后还是拿到了江城一高的录取通知书。
江城可以说只是一个四五线的小县城,却靠着自己的特色让经济超过了自己的上级市。
江城的特色就是面粉和煤炭,所谓的“黑白两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晓涵在晚上都能听到晚上火车拉煤炭的声音在铁轨上碰撞。还有一年一次的面粉展览会,五湖四海的人聚在一块比庙会还要热闹。初二的时候晓涵曾经和同学一块翘课去凑热闹,不过却碰到了自己的班主任在那领着五岁的儿子买零食,晓涵的心里便有了阴影,再也不提博览会的事。
江城分为老城和新城,新城的崛起在老城之后。可是近几年却超过了老城。陈晓涵在记事的时候就已经住在这里了。
这个城市说不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小区的对面就是大广场,大广场的南边是步行街。可以说晓涵对步行街很熟悉。原来的第一家的以纯换成了森马,森马又换成了贵人鸟。逐渐大大小小的名牌店铺分布了整条街。
广场的东边的是市政府及各种公安局劳动局的行政单位。诸如此类,生活在江城十几年,陈晓涵几乎可以将整个城市闭着眼走一遍。
小城市的安稳和富足,晓涵却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面对熙熙攘攘的大街和小巷,晓涵总会偏生于一种疲倦感。
那种希望去更大地方体验的欲望,悄悄的在心底滋长。
一高在江城很有地位,这个学校几乎每年都有三两个学生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所以这个县城的学生每年都争着向里挤。
其实原来并不是一高独大,早在十几年前的时候,江城有三高是一高的死对头。两个学校当时的升学率当时都差不多,每年招收的学生都一个水平,可以说两个学校谁也看不上谁,谁也瞧不起谁。但有一年,一高的一本上线率比三高多了二十个百分点,而且有一个学生考上了清华。这下一高的名声大震,下一年报考一高的学生翻了两番,而一高招收的学生也都是成绩比往常较好的学生,剩下的学生考不上一高才报考三高,这样一来,一高收的学生要比以往更好,升学率自然也就上去了。如此循环,一高的名气越来越大,逐渐在江城一家独大,家长们挤破头皮也要把孩子送到一高,因为这样就”一只脚踏进大学的大门了。”
陈晓涵不止一次听过这句话。当成绩下来的时候,爸妈请了亲戚朋友一块吃饭,认识不认识的长辈都会对晓涵变着样的夸,难免会有这句话。
陈晓涵莫名的讨厌这样的比喻,什么叫一只脚踏进了大学,我两只脚都会进大学。
当然陈晓涵不能说出来,否则妈妈肯定会打断自己的腿。只有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像个太监讨好皇上的那样:“阿姨叔叔过奖了,我这才到哪里呀。”
而弟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会露出他那种特有的轻蔑笑容,“哼,学呆子一个罢了。”一边讲嘴里的鸡骨头嚼的咯吱咯吱响,一边故意不看陈晓涵。
这时候妈妈会朝脑袋给弟弟一巴掌,“大人说话没你的事,吃你的饭。”
弟弟今年十三岁,叫陈晓宇。过了暑假刚刚升初一。也是在实验中学,不过成绩不是很好,爸爸托了关系费了不少事才把他送进去。
陈晓涵发现弟弟似乎是记事的时候就开始与自己作对。在小学的时候抢玩具,本来是放在晓涵床上的小熊公仔,不知道怎样的被他看到了就过来拿。晓涵当然不让,弟弟当时没吵没闹,该玩啥玩啥。不过等妈妈一下班,脸上立马梨花带雨,立马露出比还珠格格里的紫薇还委屈的小眼神。
“妈,我姐虐待我。”
小屁孩不知道从哪个电视节目里学到的用“虐待”这个词,但却很具有杀伤力。能深刻生动的形容出受到姐姐的伤害之大。
“我拿她的玩具,她就用脚踹我,把我屁股都踹肿了。“说罢还把自己刚刚不小心滑倒地上,而受到肿胀的屁股给妈妈看。
看的晓涵真的想重重的踹几下。这下根本说不清,自己原本就不善言辞,怎么也比不过弟弟的花花肠子。所谓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晓涵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妈妈看了一眼说:“晓涵你都这么大了,就不能让着点你弟弟。”
每当母亲亮出这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答案,好玩具好吃的都会让给弟弟。
晓涵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比自己小就什么东西让给他,明明没自己生的早能怪我吗?不过大人的逻辑,晓涵往往无法反驳,只有乖乖的交东西投降。
两个人从小吵到大,鸡毛蒜皮的事往往都是弟弟占上风,陈晓涵感觉晓宇的来到就是自己家里面的最大的劫数。
不过所幸的事,上了高中以后自己就要住校了,终于能够摆脱弟弟这个小恶魔了。
报道的那天是大雨,初秋的雨带着寒冷笼罩着整个江城。
晓涵几乎习惯了在这样的天气开学,每逢放假或者开学,老天爷总是要作一点让你注意到他。
母亲给晓涵准备行李,将入秋该穿的衣物都放在行李箱里装了满满一整箱。晓涵看到母亲将羽绒服也装进了包里时终于忍不住了。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不必也要把这装里面吧。”
“带上吧,我怕你冷。”母亲理所当然的将羽绒服塞进里面。
“姐,你要走啊、”弟弟这时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拿水果。
“你姐今天就开学了,你要不要去送送他。”母亲对弟弟说。
“啊,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在家写作业呢。我也要向姐姐那样考上一高,姐,好好努力,我会想你的。”陈晓宇的眼神如狗一样纯净。
晓涵才不会信这一套,她不会相信弟弟会有这么好心。果其不然,弟弟回到卧室就把电脑里的歌换成了《今天是个好日子》,而且将音响调到最大。陈晓涵朝卧室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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