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还是那样如老友般多情相迎。纵然是我蹉跎了岁月,纵然是他苍老了容颜。
他还是好好地保有着那棵酸枣子树,在只有我们都知道的那道弯里,布下结界,等我来。送我一树酸甜正好的果。
向这老友致谢,向这已长到手腕粗的山枣树致谢。那时这棵山枣树,还只有拇指般粗呢。
一路开揭层层密密的藤蔓荆条,山的印记还封存着那时那个活灵的样子。
小小的人,爱独行山中,爱那曲曲山路的幽;爱登最高处,看远山近水,霭霭氤明,看脚下人烟,村庄田园;爱高卧崖头悬松,看云看天,静静不动地看小小鹪鹩在枝头筑巢。
爱那丈二一壁光滑的石。
石下有深长的洞,有砌得死死的门。
那扇门里有那么多吓人的传说和忐忑的诱惑。
一次次在那巨石上攀援,一次次渴望遇见什么神仙或世外高手。
等啊等,盼啊盼,围着几棵松树转啊转,终究是自己转出了一块练武场。下腰,劈叉,翻跟头,摔得鼻青脸肿,回家被爹娘骂道疯丫头;木棍削剑,软绳做鞭,胡乱地想着电视里大侠使剑挥鞭的路数,胡乱地比划,却也把胆练得斗大,能不怵不惧比自己高大凶恶的人。能跳着脚和人对骂,也能情急下,狠劲咬人一口就风快地跑。
甩开两片脚,呜呜地满山跑。风呜呜地在耳边响。
那样子的一个野小子般的女孩子,是这山的封印吗?
在城市,秋阳下,正午,扰攘的街,满眼琳琅,乱发随风,渴着嗓子和货主讨价还价,像个野人。
忽然就被一句问候弄湿了眼。
原来,还不习惯被人关心……
原来,是多么想可以嚎啕大哭……
在这山的怀抱里,凭着记忆,去寻那几棵树。
只为谢那君子,一回顾。
山形依旧,我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