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文明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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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仪式感
我将手中的手卡翻了翻，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不想再继续采访下去。
林若初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来回倒腾手里的手卡。片刻，她试探性地问到：“你怎么了？”
“没事，继续吧。”我将手里的手卡收起来，“咱们顺着他给完你纸条往下讲吧。”
林若初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她仿佛失了魂，她将纸条塞进口袋里，然后用手压得死死的，生怕别人看到一样。
爱，这个词太奇妙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有人对她说爱，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确又十分直白的对她说爱她。即使是父母，也从未对她说过，这让她有些怀疑他写的这个纸条上的字的真假。
借着校园里破旧的路灯，她又打开看了一眼纸条。没错，上面确确实实的写着“因为我爱你！”
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甚至感到浑身有些发冷。她连忙将纸条折起来，还未待放回口袋，又立即打开，又认真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五个汉字加一个感叹号，清清楚楚，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那天晚上，若初失眠了。
第二天早自习，当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教室的时候，他已经来了。他眯着眼，无神的趴在桌子上，若初轻轻瞄了一眼他，他明显也没睡好，坐在位置上捧着书直打盹。
若初缓缓地走近，拉出凳子坐下，他被吓了一跳，立马精神起来，然后向若初投来一个尴尬的微笑。他似乎在等待若初的回复，若初昨晚看到纸条就匆匆离开了，并未给他答复，他可能一直在等，等着一个结果。
若初并未回复，她觉得今天早上教室的气氛有些怪，几乎所有的男生都轻轻地瞥向自己，似乎纸条的事已经被所有人知晓了一样，这让她觉得有些恐惧般的尴尬。
早自习还没结束的时候，若初实在受不了了，甚至乔南都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了，她用手肘碰了碰若初问到：“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所有男生都在盯着你？”
若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摇了摇头，小声嗫嚅了一句：“不知道。”
乔南自言自语到：“难道都在看我？”然后径直地望向对面的小喇叭，小喇叭确实没有盯着若初看，他在闷着头读书，然后不自觉地抬起头，正好撞上乔南的眼神。
小喇叭看着她做了个疑问的表情，乔南连忙把头埋进了书里。
若初撕下一片纸条，用余光瞟了瞟左边的他，他好像在读书，只是偶尔不经意的看向这里。若初拿起笔，在纸条上写到，“你把昨晚上纸条的事告诉别人了？”
纸条被若初从桌下递过去，他连忙接起来。不久，他又把纸条递回，若初急忙打开，上面只回了两个字，“没有！”
若初又连忙写下，“那怎么感觉男生都在往这个方向看呢？”
纸条递过去许久，他都没有回复，若初就一直等着。直到早自习结束的时候，大家准备起身去吃早饭，他突然凑过来说了一句：“顾文齐昨晚上喝多了。”
顾文齐，那个在若初刚来的第一天就一直盯着她不放的男生，昨天晚上下了自习之后一直没回宿舍，直到查寝的时候才发现他一直没回来，最后在女生宿舍楼下找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瘫在地上，旁边扔着一个空了的白酒瓶。若初好像这才回忆起来已经好久没有注意过他了，她连忙转过头看向顾文齐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当天，顾文齐被记了一次警告。
若初十分不理解，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搞的形式主义这么强呢？她没去吃早饭，坐在位子上想了许久，还是不理解，这所谓的自我怜悯式的悲伤到底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这让若初很头疼，甚至有点不知所措，班里的同学以后会拿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从今天早自习的表现就已经能够看的出，这让若初突然有了一种不知所云的负罪感。
整整一天，若初都坐在位子上晃神，一整天都没有心思学习，当然，也没有和他说话。
最后一节晚自习临下课十分钟的时候，他从桌下探过来一个纸条。若初打开，上面写着，“下了自习，要不要出去走走？”
若初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一天过去了，大家一直没有放过她，她似乎觉得所有人都要在她身上翻出些什么似的，眼神一直不肯松开，即便若初望过去，他们会眼神稍微躲避一下，但立马又会似有意无意的瞟回来。
直到教室的同学热闹着往教室外跑出去的时候，若初才回过神来。乔南已经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若初呆坐在位子上，不知道要不要起身。
“你先回宿舍吧，我饿了，去买点吃的。”乔南将课本随便的一合，便走出了教室。
乔南已经连续好几天这样了，每天下了自习总是习惯性的自己去食堂吃夜宵，若初没有跟着她去过，她总是走的很急。
若初将自己手里的课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用余光撒了一眼他，他还在位置上坐着，磨磨蹭蹭地翻着书，只是能明显看出他的注意力不在书上，他飘荡的眼神不时的向若初投来，然后又匆匆躲开。
教室已经快走空了，只剩下寥寥几个人还在自己学习。若初站起身，向教室外走去。几秒钟之后，他也站起身，跟着出了教室。
学校每晚有巡逻队的老师会在学校巡查，目的是为了查处那些谈恋爱约会的同学，若初知道这个事，所有一直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着。
校园很小，没什么能逛的地方，若初拖拉着脚步，慢慢地往前移动着，不知道往哪里走。他突然快跑了两步，跑到若初身边。
他转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四周，除了几个下课在忙着赶回宿舍的同学，并没有其他人。
“放心吧，没有老师。”他小声地说了一句。
若初看了看四周，然后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并排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话。已经夏天了，校园里能不时听到路边垂柳上传来的知了叫声，偶尔还会吹过一阵不易察觉的风。
“男生都这样吗？”若初突然问到。
“什么？”他有些疑惑地问到，然后又立马反应到，“你是说顾文齐喝酒这事？”
若初点了点头，望了望远处通向宿舍的主道两旁的路灯，或许是太久没有修缮了，道路尽头的灯坏了好几个。远远地望去，路灯投下来的光束渐渐地在远处消失，变成了一块块黑斑。
他仔细的思索了许久，看着若初说到：“可能吧，人人都需要一份仪式感！”
“你也是吗？”若初突然转头看向他。
他突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若初依旧死死地盯着他，这应该是若初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他，第一次毫无躲避地直视他。
他背对着路灯，若初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一直抖动的手指能看出他的紧张。
“可能吧。”他突然答到，声音有些发抖。
“哦。”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
“马上要暑假了。”若初突然接话，“怎么办？”
他显然被问到了，站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若初转过头，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可是他还是没有说话。
“这不像你。”良久，他才缓缓地说了一句。
“什么？”
他没作声，就那么静静地陪若初走着。路过一个拐角，路灯的光没有投来，他们靠近一棵树，树上的知了声突然停住了。若初停下，望着漆黑的树干发呆，他就那么站在一边，和她一起发呆。
若初转过头，望着他问道：“夏天过去，知了就会死了吗？”
他本来今晚叫若初出来只是为了确定若初的答复，但他着实被若初一连串的问题搞蒙了方向。这让他觉得有些陌生，或者说不像认识的那个若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平时看上去连跟男生说话都会脸红的女孩，怎么可以一瞬间突然就长大了一样，让他跟不上她思考的过程。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许久才回到：“我不知道，没想过。”
若初也不知道，若初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自己会突然变得异常冷静，甚至是有点怪异，可能是白天顾文齐的影响吧，若初突然对男生这种所谓的仪式感异常反感，这种反感甚至有些波及到身边的他。
他站在那里，看着若初发呆。良久，他看了一眼时间问：“我其实今晚找你是想问问你昨晚上的那个纸条的事，你的回复是......”
一句话突然把若初拉了回来，她收回自己盯着树梢的眼睛，微微地颔首，并未作答。
校园里突然回荡起铃声，这是宿舍准备锁门的前兆，若初这才想起两人在树下已经站了许久，她抬起头望了一眼他，又迅速转移目光，这才轻轻地哼了一句：“嗯......”
他的脸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带着疑惑又有些激动地转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脸试探性地问道：“嗯？”
若初点了点头：“嗯。”
校园的路灯开始渐渐地灭掉了，此时已不见校园中还有他人。起风了，风缓缓地迎向二人，若初看了一眼漆黑的主道，望了望路尽头的宿舍，转头说道：“回去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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