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学校一年一度的体检日。体检日里最令孩子们心惊的应该是抽血。为了确保 小仔体检的顺利,我除了提前一天跟他回忆抽血的经历外,也决定今天入校照看一下他的体检过程。
因为体检时间未知,我跟班主任打了招呼,结果老师也不知道每个班体检的具体时间。所以等老师给我发来信息的时候,他们已经排队前往礼堂了。
我赶到学校时,小仔已经完成了第一项外科检查,正由一名同学和班主任老师领着朝采血点走。我走进时,小仔嘴里还念叨着“不想抽血”。
诶,明明是昨天说好的嘛。我从老师手里接过试管,拉着他就去排队了。小仔虽然还有点恐惧,但是毕竟看到我能令他想起我们昨天的约定,就算是两股战战,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履行承诺。
随便选择了一名护士,我才发现,周围大多数孩子们都是尽可能地在拖延……
小仔很快就被机灵的孩子们“让”到了前面。我把小仔紧绷的胳膊放在了采血台上,我感觉到他比上次抽血似乎还要紧张得多。护士也在宽慰他,我就在他耳边使劲地鼓励他。小仔不胖,所以选择穿刺位置倒是很快。看得出来,护士似乎也挺紧张,但好在小仔的血管位置清晰,一次下针就成功了。但转过头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已经从小仔的眼睛里跌落下来。
这哭得,像是受到很大委屈的小孩子一样,没有多大的哭声,但泪珠大颗的,像断线的珍珠一般落在衣服上和地上。我帮他把棉签压好,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抽血确实很疼,不过不会疼太久,忍不了就哭吧,但是你今天很勇敢。
不过,我心里还是觉得奇怪的。尽管小时候给他采血的确很困难,但是二年级、三年级时的体检中,虽然抽血让他感觉恐惧,但是他克制得很好,没有让我帮忙,更没有落泪,四年级怎么反而感觉他招架不住了呢?
这时我注意到小仔的玩伴,明明刚刚排在小仔的身后,这时也跟我们一起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你不是应该在抽血的吗?”我问他。他一脸坏笑,一言不发。
我把体检表格交给小仔,拉起这位小朋友的手走到台前的队伍里。好在这时新的班级还没有到,剩下的孩子们都还在拖延。马上就轮到他了。这次,我直接把小朋友按在了座位上,他一坐下就开始嚷嚷“要杀人了啊”,搞得护士一脸尴尬。为了保险,护士决定在他的手背上穿刺,他不感,要求一定要在肘关节处,可是那里的不论如何也看不清血管的走向。我好说歹说地劝他,总算把他说动了,但是他却又不听护士的口令,让他握拳他偏不握。好在血管位置总是明显的,一针落下,有惊无险。
接着,他们班的孩子们有找我帮忙蒙眼睛的,有拉着我让我陪着抽血的……大概也是因为他们跟我熟,我就是他们在当场能找到的最有力的精神慰藉了。
小仔做完所有的检查,交上表格,正好碰上跟小仔关系最好的女生从礼堂出来。小女孩见到我,刚说出“好痛”,就哇地哭了出来,那泪珠也像小仔一样,大颗大颗地……
回想起二年级时的体检,我也是在忐忑中带着小仔一项项检查完,但小仔给我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因为他安静地完成了抽血,面带微笑地接受了血压测量,还配合地完成了视力测试(一年级时没有抽血,而因为完全无法进行视力检查被判定为“视力严重受损”)。而这次的体检,虽然大多数检测都没啥问题,可抽血时的表现似乎在退步呢?
好在所有其他孩子都是“对照组”,大家几乎都比二年级时“退步”了!这真是个有趣的现象。抽血的确很痛啊,大人里也不乏晕血者呢!那么,或许是二年级时大家都是懵懂的?或许随着大家的成长,平时需要更多的克制,使抽血成了大家宣泄情绪的契机?或许,两种可能兼而有之?
我时常拿并不靠谱的“本我”、“自我”和“超我”观点来描述孩子的心智成长。孩子发展的前期,“本我”是容易观察到的,而且是驱动行为的主要内因。随着成人的干预增加和累积,“超我”越来越明显,我常常都能感觉到“超我”对“本我”的压制,这个阶段小仔似乎已经走过了。而我最期待的“自我”这部分始终若隐若现。冲突和刺激是萌发“自我”的环境,对于所有孩子来说,预期的针刺正是一种人造的冲突——“本我”要求逃离,“超我”要求接受,而“自我”就在两者之间伴随着痛苦的感受和激荡的情绪成形。
抽血多痛啊,这也是一种growing pai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