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这个词啊,是舶来品,但在中国文化中也存在过,例如登高必自卑,说得是登高要从低的地方开始。所以卑这个词,在中国文化的意思是低。”
“那么洪老师,这个不卑不亢,和男尊女卑的卑,也是这个意思吗?”
“我们请中文系高材生来回答一下。”
我身体又一僵硬,心头一紧,为什么每次洪老师这样叫我,我都巴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我学的专业不是古代汉语,也不是训诂学,这个问题,我还真的答不上来。
“中文系高材生都答不上来,我就放心了。”洪老师狡黠得笑着。
洪老师,你跟你的师傅学坏了,曙提法师叫你洪博士,你叫我中文系高材生,不就是来提醒我们这些个3号,别被这些虚名抢占了注意力。
我也真不知道我这中文系高材生,七年到底读了个啥?那就顺势自己给自己补补课吧!
洪老师刚刚说的这句话来自《礼记·中庸》,“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这个卑,就是低的意思,自卑一词在这里要拆开,从低的地方开始。并不是阿德勒说的自卑与超越的那个“自卑”。
低就是卑贱了吗?就是卑陋了吗?就是卑微了吗?为什么随便给卑一组个词,怎么都那么不争气呢?
《易传.系辞上》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得,终究还是贱了。易经这段注解,实在流传得太广,以至于你总会把卑和贱拉在一起看成一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CP。
南怀瑾先生是这样来解说这段话的,”尊卑是两个对立的名词,并不是说权力财富的尊贵,卑亦不是下贱,是指人的感情思想。
对于宇宙不可知的事,尤其古人觉得天很伟大,如对登山者登上玉山,赞它一句伟大,这是尊的真意,是一种形容词,越远大的,越摸不到的,我们觉得它越尊贵。
而对于地,我们离不开地生活,离开了一秒钟就不得了,所以我们和地很近、很亲切,卑也就是很亲近很亲切的意思。”
很亲切很亲切,到后来,怎么就变成了卑微了呢?
越是亲切的人,你对于他的态度,却是越容易卑微,乃至讨好。
回到九型人格的课堂里,洪老师让我们体验萨提亚技术中的四种姿态,其中讨好者的姿态,就是最低的。
在做这个单膝跪地,一只手抚着胸口,一只手乞讨的姿态,我听到身边的2号同学说,我恨不能趴在地上。
这个就势下跪祈求的动作,叫我做起来,太驾轻就熟了。我也是个挺骄傲的人,可是为什么我在亲密关系里,却那么卑微?
卑微到只要对方一愤怒,一威胁,一有情绪,我就立刻放低了自己,极低极低。那个时候,我脑海里,就会飘过爱玲说的话,在你面前我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张爱玲还有后半句:但我的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真的吗,我喜欢吗?
此时此刻我看着眼前的自己,我的小伙伴扮演的我,一个和我一样爽朗的自信的社交3号,蹲在我家6号老公扮演者面前,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恨她怎么那么没出息,不争气,但是内心就是有一个声音不停在说,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说什么我就怎么做,请你不要对我生气,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就是了,请你和我说说话吧!
“你觉得,谁会改变?”洪老师问我。
“我肯定会先改变,谁痛谁改变,我跪着那么辛苦,他坐着舒服,才不会改变。”
“那么要怎么变?”
“我需要站起来。”
那么你试试站在他面前试一试。
我站在了我的“老公”面前。
“你站起来了,你不怕他走吗?”
他其实不会走,他表现出来的所有愤怒和威胁,其实背后,他的内心比谁都恐惧。恐惧到觉得自己快要失控,失去一切,一无所有。
我见过他恐惧到极致的可怜的样子,我又惊吓又难过,但是狠狠心,我必须得站着。
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失去,只是我站起来了而已,他或许需要熟悉一个站起来的我。
而我站起来不是变得高亢强势,我要回归的是亲切,亲近,乃至平和与包容。所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请你回到丈夫的位置,我也回到妻子的位置。”洪老师说,让我跟着念了一遍。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平和,没有恐惧,而且有点力量感。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不卑不亢,什么是天尊地卑。我不要张爱玲那样低到尘埃里的爱情,那样开出的花,太迎合,太委屈,太卑微,毫无生命力。
没有了地的低,哪有天的高,没有天的无限远大,又如何衬托接地气的那份踏实,亲切。在亲密关系里,是阴阳两种力量的和合,不是谁掌控谁,谁迎合谁。
爱情就是两个独立人格力量的亲近,尤其需要“卑”的能量,所以在亲密关系里,女性的能量方决定了关系的质量。
现在如果有人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你先改变?我会说,是我选择了改变,是我允许我改变,而不是被迫改变。
为什么我们看到的愿意走进九型人格或者任何心理学的课程里,女性的比例会比男性更多,因为我们对另一半,都爱得深,我们渴望一份阴阳和合的彼此滋养的,更亲近更亲切的关系,这是我们身为女人天然的天赋能量指引着我们,来到了这里。
这份我允许的信念加持,一定会让我们活出自己的生命的绽放,也一定会值得他的爱。
我想跟所有女性说一句话,亲爱的,请你站着,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