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五棵开花的树

城市里应该有鲜花,即使被摘掉也应该长出来。

也应该有树,温婉的,惊艳的,簇拥的,高冷的,树。

我爱上了五棵树,五棵开花的树。


1.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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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见坠花。

第一次注意到构树,是因为满地球团状的落花,汁水四溅,碎朱残红。

仿佛饱满未竟的誓言,丰盈破碎的青春。

抬眼望,绿果毛绒青小,红花聚苞披针。

或许是我平日未曾留意,这城市里之前不大有的构树,突兀的闯进我的视线,旅行中的高速路边,老旧小区的围墙里,小睡抬眼的车窗外,它们并非成林成片,总是一树独立,静默安详。

它的叶子很有意思,有卵形和有对称缺口的两种,边缘带锯齿,叶片螺旋状排列,四到五片一组,从侧方看过去,构图感很强,莫非这就是构树的由来?

如今每天下班路上,我都会热切的找寻它的身影,既有乍见之欢,也能久处不厌。

红花只是在春天,绿果却一直长留到夏末。春光苦短,构树的美稍纵即逝。

绿果红花开遍,可惜无人见。

2.泡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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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桐树会在四月开花,一枝枝一串串,是不结愁怨的丁香,如心事淡紫的木棉。

它们盛开在村镇,在农家院子里,在村路旁边,在起伏的山脚,在田间,在地头,和明亮亮的春光一起到来。

它们聚集却不喧哗,微苦中带着清甜。

它们是我年少的记忆,在每一个雨后的春晨,在上学路上,我总是能看到一地的落花,仿佛一夜未眠。

它们诠释着最朴素的春意,它们和鸡鸣犬吠日暮炊烟呼灯篱落联系在一起,和我们那个只能出现在梦里却再也回不去的家乡有关。

3.蓝花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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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第一次看到蓝花楹,是在彩云湖公园,在五月一个雨后的下午。

那几树花如同淡蓝色的云,撒了一地的彩英,象散落的蓝水晶。

后来,在家附近的公园里,又看到三棵,在图书馆门口,看到一棵。

它应该是引进的观赏树,从前还真没遇到过。

它名字美丽,它体态轻盈,它花团锦簇遥望成云,它叶片排列精致过目难忘,它生来就是供人欣赏,可我总觉得它带着忧伤。

我爱拿泡桐花和它相比,一个素面唤得春光暖,一个妆成每顾能倾城,一个邻家有女乐天游,一个名门闺秀暗自愁。

4.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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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思无边月正华,冷露无声湿桂花。诗情弥漫的秋天,怎能没有桂花呢?

这座城市的秋天,四处飘荡着桂花香,令你不自觉的寻找和张望,哪里来的这一段芬芳?

它有着低调的小花粒,却颗颗饱含着浓浓的思绪。

金秋,风拂气爽,人闲桂花落,夜静秋山空。

每当在重庆的夏天里热得生无可恋,我都会在心里默念——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即将秋月朗,对此可登高——我的心便宁静得如古井印月。

山寺月中寻桂子,两江汇处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我一直觉得,桂花树桂花香,再加上那一轮明月,构成了中国人古典浪漫基因中的一环。

5.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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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去看一看木棉,这城市里没有木棉。

我想看看那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想看看那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它们一定是雄壮而伟岸的,固守着脚下的土地,它们也一定是热烈而宁静的,彼此相见,内心欢喜又不必言语。

它们在春天的枝头如火焰一般绽放,象坚定可信赖的友谊,燃烧又隐忍的爱情。

之后,花落无须肠寸断,前度绿叶还复来。

这城市里有那么多的树,它们或独撑一方,或并肩如墙,若你熟视无睹,它们便只是遮阳避雨,就象是没有索求的建筑和雕像,而我们似乎也并未对它们抱以太大的期望。

你不会要求每棵树必须开花,就象不能要求每段爱情必须有结果,每次启程必须到远方。

所以,请允许我讴歌一棵努力开花的树,就象歌颂浓烈的生命和炽热的爱情。

那些开花的树,它们站在你经过的路,你驻足细赏,或惊鸿一瞥,你思绪万千,或无动于衷,都没有关系。它们都在向你倾诉生命的全部。

当你频频回首,或无视的走过,那落了一地的,都是它们所有的爱,和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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