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四线城市,在狭小的城市里面却有着许多一二线城市里没有的职业,比如说——鞋匠,在我过去的二十年里,就遇到了一位让我记忆深刻的鞋匠。
第一次遇见他是在我7岁的时候,小时的我调皮爱动,所以鞋子也坏的很快,那天母亲带着我去上小学的路上,第一次看见了他,他的摊位就在街上,一个装有修理工具的小推车,很简陋也很旧,由于天刚亮,所以街面上冷冷清清,并无几人,显得他格外孤独。
母亲将鞋递了过去,他用黝黑带有污渍的手接过了刺眼的白鞋,他将鞋子放下,像变戏法似得掏出了一块糖,放在手心里向我递了过来。
我没有拿,并不是因为不想吃糖。
他也只是笑笑,就将糖收了回去,弯下了腰开始修理。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他便将鞋子收拾好了,如此精湛的技艺让我感到惊讶,我很难和刚才那双糙手联想在一起。穿上后并没什么不适,反而跟新的一样,随后母亲给了钱便领着我上学去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回头看了哪位鞋匠一眼,他在用水冲洗着手,很认真的冲洗。
自那以后五年间,我在也没有见过他,直到刚上初中,学校开运动会,我唯一的一双运动鞋坏掉了,就在我愁眉不展的时候我在回家的路上再一次碰到了他,他的身板比上次更弯了,时间的深邃尽数刻在他的脸上,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随即他笑笑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糖,我看着糖有些出神,随即夺来那块糖,他的嘴角勾动,像个孩子一样。
又是同上次一般快速利索的收拾好了鞋子,收起了工具,向我挥了挥手,便推着小车走了,我看着他瘦小的身体向着前方的黑暗里走去。
黑暗咬破了唇,流出一抹鲜红。
在整座城市都在沉睡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些人早已醒来。
我踩着充满活力的早霞上学,自那之后每每路过他的摊位时,都会与他说一些每天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他从不打岔,偶尔静静地笑一下,当我说完他就帮我拍了拍裤脚,整理整理衣服,佝偻着挥挥手,指了指我的学校。
我慢慢的走向学校,他的眼神也紧紧的跟着我,直到我进入校门。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11月的某一个清晨我照旧走在上学的路上,可却出乎意料的寻不到他和与他为伴的小推车。我就在寒风中静静的等他,一直等,直到迟到了我也没等到他,原属于他的摊位空荡荡的,我的心也是。只记得那天老师杂七杂八的说了些批评的话,我没作声只是努力的看着窗外。
那位老人出现和消失都是那般的悄无声息,这座看似不大的小城市里没留下一点点他的痕迹,我每次进校门口的时候都要在看向那个方向,充满希冀,望眼欲穿,却始终没能如愿。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听这社区那些奶奶说那个鞋匠他唯一的儿子在工地上发生了意外,去世了,老人最后的亲人的离去让那个沉默爱傻笑的老人彻底崩溃了,精神失常,用补偿款住进了精神病院。还有的说是冬天太冷了老人推车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而且当时是凌晨又是一个小胡同里,没抢救过来。不过大家对于这个话题并不上心,因为那个老人本就不惹眼,随即又七嘴八舌的去家长里短了。
人的死亡分为三种,一种是心脏骤停,生理上的死亡,第二种是葬礼上,是社会关系的死亡,最后一种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彻底忘记你,这被称为终极死亡
我手里握着那颗糖,莫名的笑了笑,小声在人群里说道,不会死的,虽然没人听见。
“糖...吃吗?”
一个微乎及微的沙哑声音在我耳边炸开,一种莫名的悲伤如潮水般将我吞没。
我猛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