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一个学术活动,途经JA公园,见三三俩俩的老人、孩子、外国友人,在明媚的冬日阳光下,悠闲的散步或在座椅上小息。
公园的空旷处,有老年人跳交谊舞,有“锯琴”演奏,也有街头艺术家歌唱或器乐表演,街头艺术家持有政府颁发的证件,并且装备精良,吸引了不少游人驻足欣赏。
当我走到公园深处,隐约看见身穿新疆少数民族服装的人载歌载舞,以为是售卖新疆特产少数民族年轻人在做宣传活动。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些七、八十岁的老年人,他们身穿哈萨克族或维吾尔族的民族服装,和着音乐和鼓点,翩翩起舞,标准的舞姿和表情不亚于专业舞蹈团体。果不其然,一面五星红旗下悬挂着一块50 厘米见方的小旗子—“上海知青天山歌舞团”。
原来这是回沪定居的原新疆知青,自发组建的一个歌舞团。他们每周六、日聚集到这里跳舞,小音箱播放新疆少数民族音乐,成员们轮流击打手鼓,给音乐增加节奏感。
歌舞团的成员大约有五、六十人,来自上海各个区,较远的来自宝山区和浦东新区,每次参加活动的大约十多人。由于这些知青年龄逐渐增长,实际能来参加活动的成员中,知青所占比例已经不足30%。目前大多成员是近几年参加进来的,也有其他地区建设兵团的知青,比如黑龙江的,因为热爱新疆民族舞蹈走到一起,新疆知青们很乐意也很认真地教他们跳舞。
他们平时会接受一些邀请,参加社区或敬老院的公益性演出。
在攀谈中发现,他们不太愿意回忆过去,只是沉浸在当前的音乐和舞蹈带来的欢乐中。律动感极强的舞姿和脸上的笑容,确实让观赏的路人感受到他们此时心中的快乐,时有围观的路人加入到舞蹈中。
歌舞团的团长是一位英俊的大叔,1963年到石河子农八师147团支边,他头戴维族帽,身穿维吾尔大褂,脚蹬皮靴,舞姿潇洒,与舞伴配合默契,不知道的人一定认为他就是“库尔班大叔”。
他们穿戴的民族服饰,都是根据各自的喜好,自己购买的。
一位正在打手鼓的大叔,1964年支边。他说,那时16岁,到新疆时,先在乌鲁木齐的“七一酱油厂”休整了七天,然后就被分配到位于伊犁的农四师。他们没有住过地窝子,起初住土房子,头三年是供给制,每月发3元零花钱。劳动是很艰苦的,但是很努力,手上都起了很厚的茧子。那个时候,上面领导根据手上的茧子选拔干部,他因为劳动努力,茧子很厚,被选送到兵团政治干校学习3年,干校毕业后就在机关里工作。现在回沪定居了,上海市政府对他们还是很关心的,晚年生活是愉快和满足的。希望更多热爱舞蹈的人加入,跟他们一起快乐的享受生活。
还有一位曾在新疆武警部队服役的大叔,除了一身擒拿格斗的好武艺,在新疆工作期间,经常与驻地的少数民族同胞联欢,酷爱跳“新疆舞”,也是一身好“舞技”。
这时,出现了一个小插曲,一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手持仪器检测环境噪声。现场音乐、鼓声,仪器显示“73.5”分贝,显然超过了所处环境要求,被要求调低音乐声。但是,关闭音乐后环境噪声仍然在65分贝以上,个别老人对此感到不理解,甚至表达了对晚年生活渴望的想法。
歌舞团团长是一位和善的老人,通过与工作人员的沟通与协调,妥善解决了音响与环境噪声的矛盾。
我发现,老人们丝毫没有受“检测环境噪声事件”的影响,多数老人的舞蹈并没有停止,仍然沉浸在欢快的舞蹈当中。
他们在这里的活动要持续一天,中午食用自带午餐或到附近餐馆就餐,稍事休息后,迎来“下半场”歌舞表演。
新疆知青曾经为祖国的边疆建设做出了贡献,需要社会对他们理解与回馈。然而,他们对晚年生活的积极态度,更值得我们学习。同时,他们还有很多故事,希望历史学者关注这一群体,并作一些有益的事情。
张业新
2019/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