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他,是因为他的笑。阳光葵花籽味的笑。
离开他,更是因为他的笑。骄阳般绚烂的笑。
01
站在教学楼下,看着他们俩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望到那个人,阳光就晃得睁不开眼,那个美好的季节又慢慢在回忆中漾开。
夏天到了,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城市炎热的天气让公交车从一元涨到二元。
24路公交车上,常常丢三落四的我又一次尴尬得想钻地缝,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有一枚硬币,剩下两张二十元,一百元大钞,心里不住的嘀咕完了完了。
司机瞪着两只大眼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大叫:“快点快点!后面的先上!”
我赶紧移到一边,脸刷的一下通红通红的,顿时感觉一车的人都看向我,后面有人一步跨上车,说;“我有零钱,帮你投。”
转头见一个白T恤男生扬着脸,露出八颗牙的笑。
慌忙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更烫了。匆匆往后走,找到空座位赶紧坐下来。
心中百转千回,他会不会坐在我旁边?他该不会因此就要搭讪吧?青春年少的女孩对异性除了憧憬多少会有些害怕。
他只往前走了几步,一只手随意搭在扶手上,眼睛望着窗外。
我不由又看了他一眼,侧脸轮廓分明,眼神有点慵懒,鼻梁高挺,似乎永远噙着淡淡的笑,穿着简单自然。嗯,突然觉得很舒心。
突然,他转头看向我这边,心突的惊了一下,我慌忙低下头。而他的样子却怎么也挥之不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还是春心荡漾啊?
不知不觉心中总是空荡荡的,想起那天连谢谢都忘了道一声,就疯狂的想见到他,坐24路公交车把满车的人找了又找却再也没遇见他。
后来才明白真正虏获我的心是春暖花开的笑。
芳华一刹,我进入了一片花海,万亩向日葵金黄快乐地盛开在碧蓝的天空下,旺盛的生命力,满满的阳光味道。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而我确信自己真的对他一见钟情了。
02
时间悄然消逝,我却感觉过了几个漫长的世纪。转眼就要迎战高考了,我必须把这份悸动偷偷深藏心里。完成眼前目标,才有靠近他的勇气。我愿意守候。
一段思念成疾的日子,每天给自己装上陀螺不停学习,害怕停下来就是他的背影,我会被折磨的发疯。
当我如愿考上了本地大学,思念成灾的心脏早已不堪重负,常常突然就疼痛难忍,好像一块石头堵在那。
利用所有的空闲时间出来,坐24路公交绕一大圈又一大圈,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上车下车再上车,直到天快黑了再转6路车回到学校。
对一个人的思念越发的浓郁,心中就越发萧索。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是烟雨蒙蒙,冷冷清清的提不起兴趣。
我好像真的病了,当我打算去医院检查时,上帝怜悯我,开了一扇窗。缘分竟真的就是这么神奇。
走在大学校园里,路旁有几个学生在挂社团横幅,看到旁边那个白T恤男生,露出白白的一排牙。
感觉心脏突然一窒,我不禁抿着嘴偷笑,笑着笑着眼泪哗哗的落下,急忙转过身,这神奇的命运。
03
记忆仿佛还停留在昨天,回过神,走过来的两人已经到了眼前。
望了他们一眼,深深呼几口空气后,我说:“我太累了。分手吧。我们不适合。”语气平淡的像是做梦。
他一直没出声,眼眶微红的看着我,安静的空气里流淌着不相信。
小旂先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累了就要甩了别人,三言两语就要结束一段相守七年的感情?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梦婕吗?我算看清你了。陈希我们走,这样薄情的人不值得你留恋……”
这时,他先前压抑着激动顷刻爆发,大声怒吼道:“我和梦婕的事,轮不到你插手,出去,出去!”
“她都不要你了,你还在帮她说话!”
小旂指了指我,继续说:“她不要我要!”
陈希看向她,愣了一瞬说:“说什么呢,你是梦婕最好的朋友,我也一直把你当朋友。”
“可我一直就喜欢着你,以前只要你们幸福我愿意把这段感情藏在心底,可现在你们分手了,我就不会在意什么。”
我扯起嘴角笑了笑:“真是郎情妾意啊,祝你们幸福!”
没想到我也有这么狠心无情的一天。说完转身准备离开,陈希向前走了几步,大叫:“可我只喜欢你!”
我顿时泪水决堤,不由加快步子害怕忍不住就会回头。
却听见陈希的声音一直飘过来:“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可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我会永远在你身后,等你回心转意!梦婕!我等你,等你!”
转过墙角,我倒在门边,泪雨滂沱,,一遍遍叫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04
脑袋像开闸了般倾泻记忆的洪流。洪水淹没,回忆深如海,一片荒芜。
重新遇见的那一天,我平复好心情,走到他身边借着问路搭讪:“同学你好!请问F栋教学楼怎么走?咦?是你!上次在公交车上……”
我顿了顿,他爽朗大笑起来:“哦,是你。”
“谢谢你!上次忘说了。”我真诚地道了句谢。
世界上最幸运的一件事莫过于你记住的那个人刚好也记住了你。
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莫过于你喜欢的那个人恰好也喜欢你。
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几句话早已深入骨髓,我怎会不记得呢?这是曾经的誓言,除非黄土白骨,愿与子偕老,永远不离不弃!
黄土、白骨,哈哈,命运真是讽刺!哼哼,怪不得人们常说命运善妒!
既然没有希望了,我便不需要守着没有结果的刻骨铭心。小旂,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陈希,那就让我成全你们一次。
晚上,陈希发来短信:婕儿,你说太阳和月亮,永远无缘相见,注定不能相守,你错了,阴雨天他们就是在一起的呀。我知道你今天也很难过,你也不想离开我的,对不对?不要再胡闹了好吗?
我强忍住哽咽,鼻子一下就又流出鲜血,我使劲地用手抹了抹,终于,把手机狠狠地摔了出去,还是很没出息的嚎啕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又走过去捡起手机,屏幕上的钢化膜无数道裂痕狰狞着凄寒的光。
把散架了的手机重新组装好,看着一下就有二十九个未接电话,鲜明的刺痛了我的双眼,可我必须断了他的念想!一笔一划敲打在我心上,回道:能不能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对不起,我还是伤害了你。
05
几个星期后,刚走进医院大门,远远就看见小旂笑语盈盈,右手拿着一颗糖果塞进那个男生嘴里。
那个如向日葵般生长,明媚如星辰的男生,只是多了些倦容,他们朝我这边走来,我急忙转身,逃开了。
躲在咨询室里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咬了咬嘴唇,嘴里满是血腥味,又出血了。
摊开拽在手里已皱巴巴的化验单和病历表,几个大字跃入眼帘——检验结果:白血病。
我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慢慢、慢慢身子滑落在墙角,觉得天昏地暗,为什么要是我?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
晚上,陈希突然打来电话,“梦婕,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或许我真的不能够保护你让一辈子都幸福。所以,我决定,放手。”
我明白他是找到了慰藉,手抚上心脏虽然痛得钻心入骨,依然故作轻松,“嗯。祝你幸福!祝你们携手白头。”电话那一头无声无息,迎来许久沉寂。
今生无缘,只愿来世能厮守,我心中默默念叨着。
那一晚,我梦到了大片大片的花海,全是向日葵,灿烂金黄温暖花开。
日子悄然划过,每天躺在病床上化疗,彷徨而无助。知道自己仅有的半年时光早已过了大半,身子也早已被黄土掩盖了半截。
几天后,小旂突然来了,眼睛浮肿,面色苍白,像是刚哭过,狠狠甩下一张病历表——检验结果:白血病。
我整个人都蒙了,头昏目眩,倒在了椅子里,歇斯底里地哭不出声。
“他住院了,急性白血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老天啊,你是有多恨我啊?”
陈希。我们谁也敌不过命运,躲不了变化,所以回忆才会那么伤。躺在弥漫着消毒水的房间,我的眼泪滑落,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