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
说起那房,不得不先说那湾,那湾就是陈家湾,整湾皆姓陈,故以姓得名。以陈家湾的中间的一条小路为界,分成上下两层院子。那房就在下层院子。在密集的房群中,它显得甚是矮小,甚是可怜。房顶是黑黑的瓦,墙是黑黑的皮,门是黑黑的门。房黑,里面少得可怜的家俱更黑,也许在黑黑的灶前安有一个黑黑的碗柜,也许还有一张黑得不能再黑的木桌。这些都已在记忆中模糊了,但那张黑黑的竹躺椅却深深地刻在我脑海里。那本不是我家的,是因我小时屁股生疮,从外婆家搬来的,那可是我的宝座,谁也不准沾一下。记得我姐趁我不在,坐了一下,我挥拳就打。姐只比我大一岁多,她那时也只能含着泪看着我。从那以后,那张椅,连同姐眼中含着泪光,连同那座房就长到了我心底。
八二年,由于滑坡那房倒了,于是就有了第二座房。第二座房在老房对面的山坡上,一溜六间,左三间是我家,右三间是奶奶家。这房是我爸在野地里睡好几个月,守着修起来的。这房最好玩的是躲在自己的房子走珠子。地上几个天然的小洞,一颗铁珠,就能玩上一半天。当然,在做作业时玩珠子的话,必须耳朵尖才行,不然……玩多了,也有失手时,不是被爸吼一顿,就是被妈妈臭骂一阵。
那江
江边,永远是最好玩的。放牛是我们最爱做的事,因为可以到江边去疯,去狂。一人一牛,牛在前,人在后,风似的赶到江边,胡乱地找一个地方将牛一系,就玩去了。什么打擂、斗鸡、扔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最有趣的还是抓鱼。选准一个小水凼,一大群大的、小的孩子,排着队将二队那边草坝上的麻柳枝采下来,抱到凼里搓,直到将凼水染得发绿,里面的鱼就会一条接一条浮上来。同样被树叶汁染绿了全身的我们,便大呼小叫的抢开了。其实也没几条鱼,大孩子手中有一条或两条比手指长不了多少的不知名的鱼,而小孩子手中也许只有一只小虾米或什么也没,但一个个都兴奋地大叫着,就连中午饭都忘了回家吃。鱼是抓到了,可到了晚上,院子里时不时地从某家某院传来棍子落到屁股上的声音。不过,第二天,孩子们又会一个不落地在江边疯跑。
那情
现在又一次面对滚滚的长江,又一次面对江边的那一座座房。江已不是儿时的那江,那房也不是儿时的那房。儿时的房已经安静地沉睡于江水之下,也永远沉睡在我的心中。现在剩的只有那情,还是儿时的那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