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层层守卫,少年单薄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客厅门前。
这时大厅已是高朋满座,十几张圆桌前围满了宾客,一群衣冠楚楚的显贵正在吃酒畅言,谈笑风生,言语间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一群精致的丫鬟梳着羊角辫像是流水一般的送上山珍海味,服侍上菜,简直“色香味”俱全。
尚且不论厅堂里的满园春色,从门外走来的黑衣少年确是有点大煞风景。
走上青石板砌成的台阶,秦舒却是被阻挡在门庭之前。
“请放下贺礼,任何人不得携兵刃入内”。
守卫左手扶着腰侧刀鞘,右手握着刀柄,冰冷的声音传来,大有上前一步抽刀毙命之意。
秦舒退后几步站定,避开侍卫的警觉透过人群,瞧见大厅上席那张与旁人泾渭分明的八仙桌,八仙桌前一个略显文士气息的中年男子明显被众人拱卫坐在上位,唐明刚好站在他的背后右手边。
唐总管已经是第二次附耳提醒唐缺了,唐缺这才放下手中的食物,等到细嚼慢咽之后用侍女递上来的手绢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来。
“来来来,大家站起来,让我们一起敬琅琊郡天才少年“秦舒”一杯,祝他亡者归来。”唐缺双手捧起酒杯遥敬门口,一饮而尽。
大厅里的众人虽然面面相觑,也不好意思拂逆唐缺之意,喝过杯中酒,这才把顺着唐缺的视线把焦点看向了门外。
门外一身红色交错的少年身形相当显眼,再加上唐缺的礼敬之词,众人心头闪过一个身影。
“天啦!真的是秦少。”
“我就说他不会夭折。”
“但是他不是死在了三年前吗?”
诸如此类的惊叹疑问倒是没人可以解释。
唐缺走出宴席,站在大厅中央喝到,“还不给我请幻公子进来,你们把幻公子堵在门外意欲何为?”
“秦公子,请……”少年这才被侍卫请了进来。
“不知秦公子前来,唐某有失远迎,这就给秦公子陪个不是,只是唐某好奇秦公子今天所为何来?”
秦舒微曲左膝,以示见礼,“小辈今日前来,一来,是感谢唐城主为小辈打理这座宅子。”
少年此番言语不啻于当面给了唐缺一个耳光,仔细说来今日的城主府倒还真的是三年之前的幻氏府邸。
唐缺倒是好脾气,止住了周围义愤填膺的侍卫,依旧和颜悦色,“听秦公子之言,似乎还有其它意思,不妨一一道来。”
想象中的盛怒并没有出现,秦舒皱了皱眉,“二来,听说城主今日大寿,小辈琢磨着,怎么也应该给您送上一份旷世大礼,这才冒昧前来,希望城主大人有大量。”说话的同时更是一辑到底。
“不知秦公子的旷世大礼所为何物?唐某倒是蛮有兴趣。”
唐缺不温不火的走上主位,扫了眼少年肩上之物,“来人,给秦公子腾出位子来。”顺便还吩咐唐总管撤离了宴席。
待侍从鱼贯而出,大厅中央就剩下扛着贺礼的秦舒一人。
众位宾客好奇的盯着少年,窃窃私语,倒是不敢打扰主位上杵着右手假寐的城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厅内的气氛压抑之极。
终于唐缺睁开眼睛,看着依旧扛着贺礼的少年,“来人,帮忙把秦公子身上的贺礼取下来!”
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走上前来,一前一后的抬起贺礼的两头,吃力的抬起连同整块帷幔放在地上。
众人看着地上的贺礼,一时之间倒也猜不透这玄机。
“秦公子,就麻烦你亲手揭开这份贺礼,唐某就不越俎代庖了。可以吗?”
秦舒站在大厅中央活动了下麻木的右臂,勉强抬起抱拳行李,“小辈愿服其劳!”
左手抓住帷幔的一角,用力一扬,一片红色跌落在地上。
那竟然是一口黄金浇筑的棺材。
秦舒更是首当其冲的看到了眼前的黄金棺,一时之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买的是一口黑棺,怎么变成黄金棺了?
从黄金边沿进入眼角的惊诧到整个棺材给人的震撼,众人一时间如同从天堂跌落地狱!
“大胆,城主大寿竟敢捣乱,秦公子,你是什么意思?”唐明怒极喝道。
侍卫顿时挤进屋子,一层一层把少年包围,就等唐缺令下。
唐缺看见黄金棺的同时也是睚眦欲裂,只不过他的脸虽然阴沉了下来,倒是没有动怒。
眼前的这出戏倒是和三天前的那出神似,难道幻城那边又有新动作?
或者是他们在报复自己毁了那口黑棺?
在者,眼前明明被自自己噬心掌打死的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城主,此人在您寿宴上捣乱,应当如何处置?”唐缺的思索被总管唐明打断。
唐缺看了眼包围圈中的少年,眼神相当复杂,反复权衡了好久这才传出幽幽的声音,“放了他吧!让他走!”
“可是,城主……”唐总管明显是想到了城主之前的告诫,寿宴上再出问题就端掉脑袋的话,这才斗胆劝进。
唐缺左手揉了揉太阳穴,瞥了眼唐明,“我说过的话还用你来置喙吗?”
一个眼神把唐明吓到跪倒在地,连呼不敢。
包围秦舒的侍卫这才给少年让开了一个缺口,眼神依旧不善。
秦舒此时的态度和目的已经达到,虽然之前就笃定唐缺不敢当众杀人,但是站在一群刀光之中,少年依旧后怕。
被风吹干的背脊突然间又被冷汗浸染。
幸而唐缺似乎有所顾忌,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秦舒仰起脑袋,强装镇定,一步步朝大厅门外走去。
“等等”。
就在少年刚刚跨出侍卫包围下的死亡线,唐缺的魔音再度传来。
侍卫再一次包围了秦舒,驾着刀光请他再一次回到大厅之中。
少年的心脏跳动的更加剧烈,抬头直视着主位上的唐缺,尽量控制语气,“不知城主还有何事?”
唐缺眼见这少年强作镇定,但是微弱的颤抖又岂能逃过他的眼睛,脸上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终究是一黄口小儿。
唐缺眼中跳跃着莫名的光芒,“这棺材,你不打开它吗?”
少年突然抬头看了看笑容未消的唐缺,却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在刀俎之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双手放在棺盖的一角,轻轻一推,还未使力,棺盖就从棺材的另一侧滑落。
“哐当”的两声声巨响,棺盖落在地面振起不少灰尘。
从少年的视线看去,棺材中居然睡着一身素白的女子。
黑色的宫装发髻,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背后,整齐的刘海,背后两束黑发从后颈披向胸前。
一张半透明的白纱遮住了少女的下半张脸,闭着眼睛,脸上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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