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唏嘘一番,犹记两年前那个一看见我拿出手机就翻白眼的老妈,那时,她对我们这些小孩子一回家就掏手机出来表示很烦恼和不理解。
那会儿,她也就是拿着个诺基亚牌的手机,除了打电话就没有什么别的能激起她兴趣的功能。
也是一个意外,老妈不慎掉水中,“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虽说她掉水,我们都很担忧,早就叫她学游泳,可人家就偏不。就为此,她唯一的手机掉到水里去了,用不了。她感叹一阵子之后就决定再买一个。在我们的洗脑之下,她很大气地买个智能机。我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啊!
刚开始,她依然把智能机当老人机用,除了打电话,其他的基本不去触碰。每次看见家里我们这帮低头族,还是会骂骂叨叨的。
当家里每个人都在低头玩手机时,没人跟她说话,有时候她就坐在那,也不出声,就看着我们玩手机。
弟弟终于看不下去了,就用了好几个晚上的时间教她如何使用QQ和微信,如何用手机看新闻。并帮她申请了一个微信账号,根据通讯录把列表里的亲戚朋友加了个遍。
看着她像个小学生认真的样子,就觉得好玩;听说这世界上的妈,拿手机的姿势都一个样,看来老妈拿手机的姿势是有原因的,向组织靠拢嘛!
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有时间就缠着周末放假回家的弟弟,问东问西。为了和亲戚朋友在微信上聊天更顺畅,居然把我的小学课本拿出来,学起了拼音。一个手机,让一个老女人重拾课本!我惊呆了。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我基本上很少和老妈在微信上聊天,都是打电话居多。以至于有一天当我接到老妈的视频聊天邀请时,直接按了拒接,以为是她的微信被盗了。接到她的电话,问我为什么拒绝跟她视频聊天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基本可以毕业了,她用起微信来已经游刃有余了。
上次回家,家里的景像就变成这样了,老妈拿着手机各种刷,手机里不断的笑声,我看不下去就开始唠叨起来,说老是看手机不好,会得脊柱病的。老妈笑着说,再看一会儿,这人太搞笑了。
我凑近 一看,才知道原来那种诡异的笑声,是她正在看一些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搞笑视频。
有时候觉得很奇怪,老妈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那些资源,有时候是一些算命的文章,有时候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视频,有时候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链接。问她是从哪里得来的,她只是很平淡说是别人发到群里的。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至今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至此以后,老妈买个玉米,就说怕是转基因的;买个米,就担心是用麻袋做的;反正就是觉得她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了。
回想起来,好像很久没有和老妈通过电话,基本上都是视频。每个星期一次,一家人隔着个手机,每次一聊就是120分钟上下。好像距离什么的都不能阻挡老妈叮嘱我该睡的时候睡,该吃的时候吃。
不过,家里的信号通常不稳定,我们老是重复着“看得见吗?看得见吗?……”。就感觉能看见她出现在手机里头,就想笑,各种原因。
一个快年过半百的农村老妇女,从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孩子的妈,从最初的“帮我带句话给孩子他爸”到拿着个手机跟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儿视频聊天。
其实,有时候看着玩着手机的老妈,在逛着属于她自己的朋友圈,感叹别人的动态,似乎变成了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单纯小女孩。
会因为加到小学同学的微信,高兴得晚上给我们加菜;会因为又有一个亲戚加她为好友而不顾形象仰头大笑。
活了大半辈子,在快被世界遗忘的时候,找到一个与外界联系起来的媒介,开始一段曾经的自己怎么也没想过的生活。布满茧的手机触碰在反光的屏幕上,轻轻拨动的是又一个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