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在这场浩浩荡荡的人生中修行不够,才会有忘不掉的伤痛。但,饱经风霜后,你终究会原谅与理解一切。
-1-
童年
爸妈在我7岁那年离婚,而且还是闹上法庭才把那婚离成。且不是因为财产分割问题需要法院解决;而是因为我妈生了两个女儿,我妈想着生了我和我妹了,不愿意离,我爸却铁了心要离,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在农村真是跟坚持党的基本路线一样一百年不动摇。
法院的判决是:我因体弱多病,跟着经济能力稍好些的我爸,我妹则判给了我妈。
红本一天之间就变成绿本。
长大些时听我姑姑说,开庭那天我因生病没法去庭审现场,我妈抱着我妹,我妹那时4岁,真的是亲生的吧,应该是嗅到了爸妈离异的气氛,她哭着撕扯着我妈的头发。
过了一年半年左右,他们都各自再婚。
还记得我妈再婚是在某年冬季的一天,下着冷冷的雨,具体年月早已在岁月的洗礼中模糊了。
婚礼那天是周末,我早上偷偷的跟着我妈的闺蜜去了县城,吃了一顿午饭,晚上就赶回去。
回到家中,向来严厉的父亲应该是已经知道我今天偷偷的去参加我妈婚礼的事,早已在客厅里等候多时,我战战兢兢的走进客厅,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条硅胶绑带。
他按耐住火气问我:“今天去哪里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竟没有因为害怕而撒谎。便脱口而出:“去我妈那了。”
瞬间我爸就被惹怒,冲我嘶吼:“我不是让你不准去你妈那,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挥起手想用那条硅胶绑带抽我。
看着他高举的那条黑色绑带,我眼泪就流了下来;而他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没有抽下来。
再次冲我嘶吼一句:“你给我滚出这个家。”
那一刻,没有害怕,没有反驳,流着泪,扭头就冲进雨里,冲进农村黑漆漆的夜里;在奔跑中似乎听见姑姑的追喊声。
我不想被姑姑找到,躲进了一间破烂的黄泥房里。
那一夜,特别漫长,特别黑,特别冷,钻骨的冷。
而我爸再婚后和我后妈生了我弟,许是有了儿子,高兴了好几年。可是好景不长,几年后,我爸的婚姻状态再次跌进痛苦泥潭。
开始和我后妈不断的争吵,打架。
经常放学回到家,看到的都是他们各自大打出手后留下的一片狼藉惨状。
起初,看到他们打架都会哭,很害怕,浑身发抖。渐渐的,就开始麻木了,跟家常便饭一样,不论他们怎么吵,怎么打,回到家没饭吃,转头就走出家门,顺便丢一下一句话给我爸和我后妈:“你们慢慢打,最好能打死一个,家里就可以安生了。”
争吵,厮打,被教育,伴随着我走过童年时光。
渐渐的我的性格变得古怪。
我把我爸对我的种种严厉归结为:“恨的转移。”对他也带着一丝丝恨意。
我不知道金色的童年是怎样的?应该是跟太阳一样金黄色的吧,照在人身上特别温暖的那种。可惜,我的童年没有见过那种颜色,也没有那种温暖,灰色是我的童年的主色调,我想一定是上帝打翻了调色盘,很不巧倒在我身上的刚好就是灰色。
-2-
少年
或许经历过灰色的童年,进入少年的我渴望变得叛逆,却又害怕完全叛逆。
所以,挣扎在叛逆边缘。
然而,我还是早恋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会早恋,完全不是因为我懂爱情是什么,而是因为我渴望被爱,被呵护,被温暖,拥有安全感。
才敢在以为牵牵手,接接吻就是爱的年纪谈一场只要被温暖的早恋。
可是,很快,我的早恋迹象暴露。
为了掌控我的信息,我爸甚至开始了偷偷翻看我日记,信件的行为。
已经走在叛逆路上的我,没有被拨乱反正成功,反而变得更疯狂。只要不上课的时候,就是不看书学习,拉上男友和一群当年称之为肝胆相照的好姐妹好哥们们,相聚,喝酒,学抽烟,谈天说地,瞎想未来。
喝高了,就和大伙一起躺在马路上唱歌。
只因我一点都不想回到那个看着糟心,毫无温度的家里。
伴随而来的,就是成绩的直线下滑。
我的行为,将我爸激怒了。愤怒的对我说:“你再这样,就不要再去上学了。”
接着就是开始,只要来我家找我的不管男女,都会被赶走。
让我只能呆在家里手抄报纸,收收心。
那时候,真是极度的厌恶我爸,讨厌他的一切以爱我为名义的绑架。
我的早恋,也被我爸扼杀了。
但其实,我骨子里,并不是喜欢叛逆的人,我只是想看到我爸被我搅的那种烦躁和头疼的样子。也可以说是在报复他带给我一个不幸福的家庭。
-3-
青年
二十几岁,上了大学。
刚离开家的那段时间,觉得全所未有的轻松。那种感觉应该不亚于,囚犯被刑满释放的时刻。
每逢节假日,宿舍的人都回家了,我宁愿一个人留守宿舍。
可能是从小生活在如此的家庭里。
于我而言,孤单是常态。
我喜欢孤单,享受黑夜,在孤单的黑夜里能够很好的与自己独处,让心沉静。想想以前,想想现在,想想未来。
只有独自走过漆黑的那段路,才能懂得黑夜带来的力量,是读懂自己,读懂他人。宠辱不惊的接受命运带给来的一切伤痛与快乐。
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想起当年那些不能理解的事情。比如,为何我爸因为我妈生了两个女儿执意要离婚?再比如,我后妈对我那么没关爱,我应该要恨她才是。
现在想,我爸妈之间也许更多是没有爱了吧。不论一段感情或者一段婚姻的破裂,都逃不过不爱了这个原因。
爱是感情的基石,无爱的感情和婚姻随便的日常柴米油盐酱醋茶都能是导火索,引爆一场家庭之战,也难以长久延续。
自然,也就理解了我爸妈,他们的分开或许是为了还彼此一个更好的人生和生活。而我妈也确实遇到了一个对她好,愿意与她相扶到老的那个人。
至于我后妈对我有没有关爱,那是她的权利,我非她所生,她只不过因为嫁给了我爸,成了我的后妈而已,凭什么给我关爱呢?
她愿意给我爱是情分,不愿意给也是本分。
我有何理由去抱怨。
人在这一生中,只有疼痛与岁月是最好的老师,教会我们宽容与理解;教会我们跌倒后要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告诉自己要继续前行;教会我们,即使万箭穿心,也要学会自己处理好伤口;还教会我们,世人皆凡俗,都会犯错,只要心胸宽阔,就会发现世间美好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