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我们,无论成年生活经历了怎样巨变,心里总会有一块原始部落,装满月光,总有安放。
过年仪式按部就班的走完,因为肺炎疫情蔓延中国以及国外的现状,顺势取消了自己精心策划的新年旅行,失落是有。本想着能在春节的日子里享几日热带的温润,没想到2020的新年是这样的打开方式。只得在家享清闲,各自安好更为重要。
除了那些在国外的日子,每年都回潍坊姥姥家过年。从小时候的无比期待慢慢变成过年只当一个过场,不完全跟年龄有关。
大概是太偏爱遥远了,年幼时以为人生意义和能够体现自己特别的东西都在遥远的位置上,以为只要到达那里就一切可以了。17岁第一次独自出国生活时可以轻松的说句拜拜,30岁时又是那么不屑团圆。只有内心晓得你偏爱或是逃避的终究是什么。
突然有心走走过去的路,杂乱无章的记录下一种回归心境。这种感受也许善变,明天就不复存在,也许十年后又会换一个姿态活灵活现。就像对于童年画面的记忆,某天雨后青草泥土的混合香气。当那些记忆偶然重新出现,撇下世俗,像落在心灵的荧光蝴蝶,秘密的、幸福的震颤。
之前常拿“瞬间既是永恒”当作一种生活哲学。我想,只有发生的一次次瞬间是永恒的凝结在了空气中、时间里。从此只要你有愿望,瞬间即会定格,留下痕迹。而永恒只能存在于瞬间之中,超越不了时间,对于浩瀚的宇宙,对于渺小的生命。所以关于什么永恒的事物只是个不足挂齿的伪命题。而这种思维模式,需要心中有诗,与命运孤独先签好一个体面的协约,以便安抚那些自己永无能力掌控的永远吧。
之后又看到一篇文章说着类似的事情。人生在世,我们活的不是多少年、多少天,我们活的只是几个瞬间。某天回看此生,能念念不忘的只不过是几个瞬间,也许就几个而已,这几个瞬间也不过就是此生。
和朋友聊童真美好,因为发现能够带给我的感性与抽离很多来自于那些瞬间。我记得的是姥姥家门口的石台阶、夏天午后粘腻的空气和甲壳虫、小卖部挂满小包装零食的铁窗口。还有把一根线拴在蜻蜓尾巴上,像放风筝一样牵着蜻蜓,看着它飞不出自己的视野。这些瞬间尚好的留在这个小城,真实且虚幻的存在。
当我走进这个至少15年以上没有踏入的童年领地,记忆是游离的,碎片的,零落的晶体。还在这里居住的家庭零星几户。当我看见某个门户,竟然还记得姥爷的猫是到他家偷鱼被打掉了下巴。一向对一切坏事既往不咎、得过且过。但不会忘却。
原本留给我蜻蜓记忆的花坛,变成了小平房,房子紧挨着房子。夏天时蜻蜓一定不会再驻足此地了,也不会再有一个小孩拴住它难以飞翔。自由以失去美丽花坛为代价。原本的花坛十分有生命迹象,不只蜻蜓,七星瓢虫、螳螂、蝴蝶、野蛮茂盛的花草......足可以上一堂生物自然课。
夜晚老人家拎着马扎呼着扇子出来乘凉,一群蚊子蛾子的萦绕在灯泡下。过去、未来、与现在的一种混淆了时间观念的连接感,恍惚的恰如昨日。原本结满葡萄的藤枝已经干枯的只剩与冬季匹配的厌世悲凉。
白浪河是家边儿最爱玩耍的地方。现在河道与周边的花园建设的干净整齐,不再有那种想要随意揪把野草的冲动。暖冬,河水不再结冰。
小时候,姥姥姥爷经常走路来这里打门球,为了配合不佳都能吵架一天。一辈子,只和一人,吵着吵着就老了。我们现代人无论会为此觉得幸福或是可惜,确都做不来。
这整条街在20年前布满热闹吆喝的摆摊儿。每到大年初一,三姐妹为得意的新衣打扮一番,穿街过巷,来这里套圈儿,花钱赢得一些毫无用处的摆设满载而归。我希望这条街道依旧如此,即使我不再会来这里套圈了。
富华乐园,当时是山东省最先进著名的游乐园。那些效仿迪士尼的刺激初体验竟然也是在这里完成的。驾车半小时以内足够到达城市里每一个想去的地方,可当时觉得这座游乐园离家好远啊。
接着又作感慨,当这座城市以完全个人的方式徐徐展开,它便不再仅是一座城。城市依然很小,世界也没有想象般大。遥远宏大的辉煌起落还是近在咫尺的满眼流光,一切的一切,不过如此。
仅以此篇小作文捡起童年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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