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终生大事现在已有着落啦?”
“一切都由我妈张罗着,这次回去就办。”
“哦,姑娘还不错吧,这次怎么没一并带出来?”
“还不指定是哪家的呢,我妈看好就成,我没啥要求。”
“婚姻大事,可得谨慎,首先要两情相悦,我们娘家弟弟有一个女儿,去年才毕业,比我们婉茹小一岁,人长得没的说……”
岳婉茹一听她妈堂堂一警察,突然改行要当媒婆,立马让她打住:“你看你把话题扯哪里去了,咱们余书忱可是文人,斯文的很,琳子那丫头,整天疯疯癫癫没个正经,该找个凶点的主。”
酒喝到最后,几位亲戚不胜酒力,提前退场,余书忱兴致正酣,大家一见他这劲头,没人敢陪他喝。岳婉茹以茶代酒,陪他边喝边叙旧。他喝得有些醉意,认真地问明天林如海会不会来参加婚礼。
岳婉茹很惊诧,说你怎么提起他?你知道我们当年是死对头,我躲他都来不及,请他干什么?
“那素素呢?”
“素素。”她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皱,不愿提起,把余书忱面前的酒杯收过来,说你喝多了,我叫我老公送你回去休息。
余书忱一把抓住她的手,站起来祈求道:“你告诉我,她还好吗?”
岳婉茹顿时面无表情,抬头怜悯地看着他。他神色黯然,满眼忧伤,这些年尽管他表面上已经放下,可是他只有一个坚强的外表,他的心没有变。
“她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他猛然坐回凳子上,脑中轰然一片空白。
岳婉茹慌忙扶住他,只见他魂不守舍,泪如泉涌。
第二天,岳婉茹去酒店接他回来吃早饭,前台说他昨晚已经退房离开了。她拨他的手机,关机。
“早知今日,他当初怎么让林如海占了先机,真是个混蛋。”回去的路上,她给丈夫感慨。
“人各有命,他们没这个缘分吧。”
“缘分个屁,他余书忱活该,素素喜欢他,他也喜欢素素。”
“性格决定命运!”
“那你说他的命运能改变吗?”
“能,但是代价昂贵。”
余书忱在夜色中闯入那座曾经叫维扬的城市,行色匆匆,神情凝重,街上正飘着细雨,雨线交缠,惆怅绵绵。他顾不上撑把伞,在雨中独行。世界模糊不清,他脚步急促,但并不是为了赶路。穿行在灰暗的小巷,他像是努力逃避内心的哀伤。
这座如诗如画的城市,正该是它千娇百媚的季节,它应该浅吟着诗,轻吹着箫,在廿四桥下相映成趣的月影中沉醉。
这雨在寂静的夜空中,淅淅沥沥的下着,令这位西北来的客人愁肠寸断,他太熟悉这里了,尽管今生未曾来过。他仰面望着,寻找哪里有未眠的灯光,卷上珠帘里,那一张期盼的脸。
雨湿了他的衣服,冷了他的心。
天亮了,雨一直在下。
樟台路25号A栋201号的男主人早起开门,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背着包,浑身上下被雨湿透,雨水自头顶往下流淌,水在面部纵横,近在咫尺看不清他的眉眼。他疲惫地站在门口,身后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声音低沉颤抖。
他说他找素素。
客厅的电视正播着早新闻,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男主人只听清素素两个字,即便回头去叫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女主人:“素素,有人找你。”
话刚出口,没等人应,男主人顿了顿,反应过来,厨房里的那个素素,只有他自己才这么叫。他疑惑不解,上下打量着门口的不速之客,他目光清淡,面相斯文,但是一身狼狈不堪,无精打采。
男主人皱了皱眉,只怕他是街上的疯子,于是摆摆手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去别家吧。
门外人黯然神伤,默默回头离开。
男主人目送他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为他惋惜轻叹,关上门后,心中仍有狐疑,捡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掉电视,去厨房把情况告诉了女主人。
女主人专致地煎蛋,她一手持锅,一手执铲,凭着锅底传出的声音和煎蛋表面的色泽把握出锅的时间。她从容地铲起一只煎好的蛋铺到盘中,在表面撒了些盐,虽然是简单的一份早点,她却一丝不苟。听闻男主人言后,她顿时怔住,双目失神,手中的铲子突然滑落,眼泪夺眶而出。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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