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年底了。从放假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给自己找理由,各种拖延,不想打扫卫生。刚搬上楼的时候,会告诉自己,新楼嘛,没什么可打扫的,一切都是新的,不用打扫就很新了。想一想,在搬新家前,自己曾想,进了新家,一定要两周就要搞一次大扫除,床单被褥要周周洗,怎么进了新家后,就没那么多想法了呢。窗帘挂了好几年了,拿下来好费劲的。记得谁也说过他家的窗帘打挂上就没拿下来过,大家都是一样的普通人,不洗就不洗吧。
印象里,过年大扫除可是一件大事,那是要全家上阵,从早干到黑的一件事。好像还有几次父亲不帮忙,母亲领着我们忙了两天才收拾利索。
大清早一睁眼,母亲已经忙了老半天了。家里用了一年的瓶瓶罐罐都要搬到院子里,整个房子都要腾空的 。院子里的各种家什,丛丛叠叠的,一个摞一个,人走在其中,都没处下脚,磕磕绊绊的,一不小心,碰落点什么,那就等着稀里哗啦,一大堆东西摊眼前。
母亲头上包着围巾,眯着眼睛,拿一把大笤帚,把家里屋顶的边边角角统统扫一遍,一丝蜘蛛网都不可能漏掉,恨不能把墙皮揭一层下来才好。那黑乎乎油腻腻的房梁,扫过之后怎么看也跟没扫一个样。倒是那烟熏火燎的土墙壁上会留下一道道笤帚印子,密密麻麻的,像九阴白骨爪抓过一样。那可真是体力活,手上没劲是干不来的。
家里油烟厉害又不太显眼的地方,母亲会用各种纸糊上,白白的窗户纸不舍的用,最受欢迎的是报纸,糊的地方大还显得有文化。在炕上睡觉的墙上,母亲会贴上提前买回的年画。印象中也有那种常见的大胖娃娃,更多的是一张张一米见方的薄薄的彩纸,纸上方方块块的是一些民间故事,像是牛郎织女鹊桥会啦,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啦,闪闪的红星啦。那时候农村的读物少,墙上贴的这些画太有吸引力啦,打扫卫生的那点儿累被年画故事驱赶的一干二净,有时候会趴墙上看好几遍,好几天。那几天也会找机会满大街乱窜,跑小伙伴家里去看看,别人家墙上贴了些啥。互相之间也会比一比,看谁家的好。母亲认字,买回来的年画往往最受欢迎。
大人在屋里累的呼哧乱喘,小孩子也不能光玩,也要帮着擦擦洗洗。小时候的冬天不像现在,那是真的冷,屋檐下吊着的冰挂只见长,不见短。印象中,自己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用小木棍或者瓦片啥的往下刮坛子上的油泥。脚也冻木了,手也冻麻了,就连袖子上擦得鼻涕都拉人的慌。
直到现在我也想不通,一年彻底的打扫卫生就这么一次,为什么非要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干呢?夏天打扫不行吗?还有家里的那些坛坛罐罐都上哪去了?怎么就都不见了?万一里面有个古董啥的呢?不是就发了吗?
折腾了一天,再把东西各归各位,大人们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在小孩的眼里看来,除了墙上的年画,也没什么变化。老人们把年底的这次打扫称之为扫灰,这是一种仪式,把一年的晦气扫掉,除旧迎新,准备迎接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