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周末循例地换上一套装备,踏上校门口的公交背离着夕阳的方向,横穿大半个喧嚣繁忙的城去兼职。
一如既往,相较于舒缓安宁的音乐,低沉狂野的轻摇滚,更能让我在麻木与浮躁的车厢里寻觅一丝平静,试着稍稍调大音量,却担心错过播报的站名。
寂默地倚着车窗浏览外面流连的形形色色的人与物,适逢这座城下班高峰的繁忙与疲惫,嘈杂刺耳的车鸣。然而这次怀揣着离开的心在车里仰视这座城,感觉变得如同隔着光年般陌生,仿佛如旧,却时时刻刻没有停止过改变。
我们是否也这样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发现彼此的陌生?
逛着,便坐在沃尔玛广场的草坪听着流浪歌手沧桑地卖唱着这城这夜的情感,偶尔有路人情不自禁地投下些钱赏。
注意到唱《可惜不是你》的时候,投钱的人多了些,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忽然醒悟到投下的不单纯是一份赞赏,而是一份青春以及一份回忆,尤其是那位转身轻抹眼角离去的女士。
不觉惶恐着若干年后的我们是否也这样在某个场景里伤逝着青春?
取票的队伍像过道般冗长,排到一半时才发现一个队伍挪动较快的取票机旁有一个糟蹋的赤膊大汉,猥琐地帮着人点击屏幕取票,我脑海里先入为主地以骗子、不良分子的形象揣摩他的邪恶目的。
直至一个行色匆匆的人赶来从他手中接过遗忘在取票机的车票,感激一番然后离开,大汉也笑笑离去。我才明白始末,大汉取票时发现前一个人遗忘的车票,却不知道如何找到物主,只能采用笨方法在原地等候,等的时候发现一些人并不太熟悉取票机操作,拖慢整个队伍取票的效率,他就随便自发帮助指点别人取票,直到我之前看到的一幕。
深深地为我犯了以貌取人这种社会弊病而愧疚,是否每个人都会这样被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引发的过度提防,蒙蔽了最初的良知?
候车室里,旁边坐着一个带金丝眼镜的老伯,专心地执着一本笔记,并不停地用笔在上面写划。
我好奇地瞥了笔记的内容,整齐记录着各种病称、症状、诱因与药方,还有新添的笔迹。我确定这是位高深的老中医。莫名地被他这种活到老学到老,孜孜不倦,不为外界所扰的精神震撼住了。
由环视一周,发现大部分人以及自己都在端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还有的人或是聊天,或是假寐。
发现这位老中医如同自然界濒危灭绝的物种,社会高速发展的同时却不得抛弃许多传统,这是否值得高兴,还是悲哀?
后来,一个拄着拐杖,走路蹒跚的老人经过,看了周围已是人头攒动的候车室,我欣然地站了起来把位置让与他。
随便找了个人少的位置站着去,比较幸运,过了不久来了一趟列车接走一部分的人,我又找到了一个位置。电子显示屏的火车晚点信息多少影响着些心情,这时来了个如同外婆般沧桑羸弱的老婆婆,背负着破旧竹篓的行李,还拉着一个行李拖车。
我刚起让座的意识,发现旁边的小哥也有同样的举动,于是我迟疑了,恰巧小哥想法与我一样,两个人竟迟疑并僵持着,直至老婆婆问了几个只放行李而无人的座位碰壁后,终于遇到一个阿姨让了位置。
满怀愧疚与后悔,我清楚地感受到那一份深藏的自私,忽然想起一句现实而残忍的话——善良是一种选择。小心翼翼地望了老婆婆一眼,一阵阵的心酸。
人是否都会有这样的自私吞噬了善良与怜悯?
这段时间真的莫名的心烦,我跟许多人都这样提及,或许,我是知道原因的,却是紧扣着不愿细想不愿向任何一个人坦白。敷衍着一切,像你敷衍着我。
我越发迫切地想离开,离开这座我的城,想着应该去见一面以后就会释然了吧。
夜色里疾驰的火车载着很多人,以及我的单人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