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自怜

站在27楼的阳台上,看见对街超市收银台前一位大叔正在买单,脑海中忽然浮现了荧幕上的一个片段。电影《老无所依》里那个叫安通的人,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硬币,让便利店柜台后的老头猜正反面。

“正面还是反面,猜一下吧。”安通随口而说。

“什么?我为什么要猜?”老头显然感到莫名其妙,但看眼前这个人的神情,他不敢不猜,只好无奈道:“那赌注是什么?”

“一切,猜对了你就能得到一切。”安通平淡地说道,感觉现在自己做的事情就像吃饭一样平常,而老头不知道,猜错了自己就要被杀——这游戏规则好像不同常理。

为什么安通抬手之间就主宰老头的生死,凭什么?

我是一个敏感的人,安通的强势使我情绪失落,让我联想起朋友对我疾声厉色的情景。刚刚我质问室友,为什么说话时一点都不顾我的感受,总是语气激烈,满口批判,甚至还带脏话?他回答,因为我当你是朋友,所以说话很直接。当时有一瞬间的感动,但后来一想,为什么我就不敢随心所欲的讲话,怕招来憎恶与贬低吧。其实还是会招来憎恶与贬低,姿态放的太低,怎么成为朋友?

对,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接着脑海里又浮现了一些记忆片段,回味当时的情绪低迷。记得刚入公司的时候,同我一起的还有几个新人,这几个人刚认识就有说有笑,立显亲密,领导跟他们也相谈甚欢,而我,却是很难搭进一句话,偶尔说出一句话来,也是没有人回应。我责怪自己,为什么畏畏缩缩憋不出一句话来?而且说话时声音那么小,没一点气场?然后开始慌了,领导和同事会看不起我吧……此时我感叹,他们怎么就能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有说有笑,而我又为何如此急于合群?因为别人多说我是个边缘人物,难成大器吧。

我也承认,我是一个懦弱的人。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我紧张得脑袋一片空白,不敢看她,说话声量微弱。回忆起了第一次与她独处的情景,是一次偶然碰面,而且同路,我很努力地找话题,无奈太过局促拘束,只得到寥寥几个词的回应。越是在意,就越觉说什么做什么都庸俗,而苦思冥想的自认为新颖的浪漫的却又不敢说不敢做。所以只有恼怒自己的笨拙和狭隘,变得越来越害怕面对她,逃离这种感情。她或许是矜持吧,或许是本就没有感觉,都不曾参与我的情感。

脑海中又浮现安通的面容,很平静,他看着我,我隐约能感受到他似有似无的嘲笑。他是一个自我的人,唾弃大家遵守的规则和人道,无情地审判着遇到的人,随性地决定他人的生死。

安通是个可怕的家伙!可我又羡慕他,那样随性随心,自己掌控是非,他是一个主宰者。而我,只是接受审判的人,被别人审判,被自己审判。

“我那样很傻吧!”

“他觉得我傻吧!”

我这样审判自己,给自己贴上软弱、敏感、患得患失、口才差劲等等诸如此类的灰色标签,这样自卑着,也失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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