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证否定观的基本内容是事物的自我否定、自我发展、自我完善。否定不是对事物的简单抛弃,而是继承事物中积极有意义的东西,抛弃事物中腐朽落后的东西,发展是指创造出旧事物中原来没有的符合事物发展规律、具有生命力的东西,然后通过以上的过程不断进行自我完善。辩证否定观具有重大意义,是新事物和旧事物联系的环节,也是新事物取代旧事物的发展环节。辩证否定对于我们正确认识事物发展的曲折性具有指导意义。按照否定之否定规律办事,要求我们对待一切事物采取科学分析态度,反对肯定一切和否定一切的形而上学否定观,不断批判继承不断发展,不断完成旧事物向新事物的蜕变。
拨开长满茅草穗的隐蔽小路,跨过一丛丛浓密的荆棘玫瑰,你一直向北边那漆黑的山野深处潜行着。
孩童特有的好奇心和探险欲驱使着你,使你过分急切,什么都不顾了。连浅黄色的连衣裙被狡猾的菝葜钩破,嫩白细瘦的小腿上堆满了蚊子包,心爱的粉色帆布鞋踏进了泥泞潮湿的坑洼都没注意到,你只是冲着北面那个灌丛堆成的黑洞,一直钻、一直钻。
你跑了很久,渐渐你注意到荆棘和茅草越来越少了,而一尺左右的小鸡草却越来越多。你扑啦扑啦从上边跳过去、跑过去,灵活得像只扑棱翅膀的小鸡仔,可绿面上烟雾状的绒穗却挠得你皮肤发痒,迫使你逐渐慢下来,一边挠着痒一边前进。突然不知怎的,你被草儿绊了一下,一头栽倒在草丛里。等急忙爬起来一看,你发现自己身边全都是这乱蓬蓬的草穗,视野内除了大片大片朦胧的浅绿色油画,再看不到别的什么东西——哎呀,这时候,你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这山的深处有什么呢?你艰难地拨开迷雾般厚重的树枝叶,跨过野地上繁茂的绿草,你慢慢地向前踱步,这才发现北面的隐蔽处,于层层灌木的掩映下,有个简陋的小木屋。木屋门前生着一颗巨大的龙爪槐,茂密的枝叶垂下来搭在木门上,形成了天然的门帘,而厚重的绿帘背后,似乎有个隐约的浅褐色身影,正躲在木屋内晃动着。
是狐狸,那是只小狐狸!你在心里尖叫,看那半开半闭的尖嘴!
乡间白杨林
你说你爱这荒草茫茫、白杨萧萧,也爱这片静默的夜。你享受在这条无人的乡间公路上驾车穿行。
柏油路两侧直挺挺地列着一排密密匝匝的白杨,繁茂的树冠向上交织在一起,向着望不见尽头的小路伸展开,簇拥成幽幽的狭长黑树洞。你亮白色的车在光滑的柏油水泥上滑行,偶尔乍得打个急转,崭新车轮碾过地面,刺耳摩擦声锐利地穿透这沉重的夜,却又立刻被淅沥沥的雨给打散了。
车内烟雾弥漫,你嘴里叼着的烟,在一片暗淡中,影影绰绰闪烁着赤橙的焰火。
你说初春的雨往往不会轻易停下,但这片茂密的白杨总乐意献上殷勤,为过路人将绵密的雨点挡在林外,只遗下林内几粒势头微弱的线雨。你还告诉我,在晴日里的这片林夜中,总可以捕捉到树影狭缝间的点点星光,月亮呢,有时候也会从黑色的树冠丛里窜出头;而在刮风的夜晚呢,还可以听到白杨们化身为管风琴演奏的悦音,当成千上万的心形彩蝶被顽皮的风儿唤醒摇响,那样的声势啊,简直宛如万物以息相吹的天籁。
那天他做完所有工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了。冬日的夜总是来得很早,让他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一日。想到那个时候,暗魔沉了沉脸,然后换掉了带有灼烧痕迹的工作服,走回屋里。
小镇的空气中弥漫着蒸南瓜的暖甜味,像是冬天凌晨的雾气一样,落在身上反而有些许微凉。暗魔不喜欢这种香味,腻人的甜味,同这节日太不搭了,他从不能理解,弱小而普通的平民们怎么有胆量,夺过亡灵这危险之日来作为他们的庆祝。
煤油灯的火光刚刚跃起,就听到了门外由远及近的,孩子们的喧闹声,随即是急切而不知轻重的敲门声,这让他感到些许不耐烦。那些恼人的孩子,总在这时候挨家挨户敲门要糖,暗魔皱了皱眉,但还是打开了门。
穿着五颜六色的五个孩子站在门口,仰头大声喊出那句魔咒。孩子们的眼眸中盈满浅橙色的光,那是特属孩童的幼稚和天真,对大人的期待则化成了闪烁的星光,他们直直的盯着暗魔,过于厚重的期许,竟令暗魔满肚子的回绝卡在了喉咙里。
也许直接把门关上,或者压根不理睬他们,就不会有之后的太多事了。但他偏偏,偏偏在那时又想到了某些不堪回首之事,于是他转身进屋,抓了一把邻居硬送过来的巧克力,敷衍地送给孩子们,然后看到了开心超人。
——那个混在孩子中的亡灵。
(一)
与开心超人的相处磕磕绊绊的,却又舒适的有些滑稽。也许这和他橙红色的眼瞳有关,那种如烈阳燃烧一般的颜色,温暖的不像是一个亡灵该拥有的,否则未免也太不协调了,别扭的让人感到悲伤。
不协调——这也是暗魔在看到开心超人时的第一印象。于是他甚至没反应超过半秒,就一把攥住这孩子的手臂,将其拖拽到屋里。
直到日暮将尽,我也没有等到那个少女的归来。
“魔鬼是世界的另一半,天平的一个托盘。”我喃喃着,以干枯的嗓子吟起百年前不知名的歌谣,听来仿佛破旧的手风琴般。
风起,数亿片细小的叶摇曳,蹭出密密麻麻的沙沙声,好似死尸的低吟,为舞动的无垠麦草伴奏。灼烫的日光渐渐褪去了,魔鬼低语,细细碎碎融在正蔓延开来的树林阴影下,夜的噩梦正苏醒。我起身,破旧的木椅吱呀作响,晃动着墨般渐渐加深的斑驳荫蔽。
我抬手,轻轻抚摸这棵古树年迈的躯干。突起的木刺啃咬着手心的皮肉,古棕色树皮遍布皱纹,巨蟒盘踞般凹凸不平,仿佛已承载了广袤之海的所有波涛骀荡。经年累月积聚的力比多,充斥着木质纤维间的每一寸罅隙,而后丝丝点点地渗出,弥漫于这片无人的土地上,诉说着岁月,诉说着一圈圈年轮被刻入血肉之时的欣悦与苦楚。
“你知道魔鬼是什么吗?美德又是什么呢?”
阴郁盖过头顶,我抬头。黑夜从西南方袭来,如还未凝结的胶漆般,自冠顶顺着树干向下垂落,逐渐吞没一切生机。可古树的枝桠向上延展着,同那夜行进的方向相反,直挺挺地向着原是朝阳的方向立起。芽尖的嫩叶在还未被黑夜舔舐之前,总是富有生气的,稚嫩如白纸般单纯的少年少女,笑得羞怯、晦涩,却又似欲食禁果而攀爬摘取的亚当夏娃,眼瞳中颤动着浅浅的欲,那是儿童隐于无知中对成熟的期冀,狡黠似狐狸,艳丽犹玫瑰,可口堪比诱果本身,那便是名为年幼的矛盾之果;可时光总是在流逝的,恶魔贴着古树粗壮的树干滑下,根又深深刺入地下,于潮湿阴暗的土壤中蠕动,粘稠的触感,不仅敌对,且令人厌恶,令人作呕,绝望的窒息感,吸干了肌肉的所有力量,模糊了所有知觉,将细密的毒刺扎进脚后跟,顺着血管拥堵而上,带来饥荒、瘟疫和衰老,溶解一切已有或将有之欲。
“杀戮扎根于求生背后,衰老孕育于成长之中,魔鬼也往往滋生于美德的背阴下。生命既欲生又渴求死,欲开始又想结束。这古树也既贪恋着生,又渴求着死,正如所有蓬勃兴起的生命一样。”数百年前同一天的日暮,你以手轻抚这树干,漆黑的长袍随风起舞,同黑夜交缠,又消融于其中,“人们也一样,需要死亡才能看得清楚,什么是意志真正的需要,什么是生命真正的平衡。”
你呢喃道,仿佛下定了决心,可我见着你黑珍珠般深邃的眼瞳中,分明闪着迷茫与无助,那是只有被炮火的轰鸣和人们凄厉的惨叫声所刺痛过的人,才会不由自主流泻出的心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