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愈来愈发现,我的反射弧真的蛮长的,至少对于离别是这样的。
也许是没有好好去想,也没有好好告别,只是忙碌的最后一学期,过的比任何一个学期都要漫长。
前两天学校终于举办了属于我们这届的毕业典礼,因为提前离校了,所以没有去成,看到朋友圈里,微博里被各种刷屏,我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毕业的气氛,可那时已经在千里之外的旅行途中,泪点再低也没办法哭了,因为身边都是兴奋着去远方的人,于是只能大家一起看看毕业照,然后互相调侃一下,说:你看你,笑得就像个傻逼。
我们这四年,青春片太泛滥,无一例外都要渲染一下毕业的苦情气氛,看多了总会自我代入,而真正轮到自己了,才发现甚至没有时间来得及好好告别。我一直以为至少是毕业典礼然后找每个认识的人都拍一张合照,一群人去喝酒耍酒疯大半夜压马路,拥抱自拍,有历史的借着酒精的力量坦白从前然后冰释前嫌。然而事实是,每个人为了各自的毕设,跟着不同的导师,整日整日的呆在实验室,要不就是泡在图书馆,熄灯后回宿舍,还要开着电脑敲论文,而有的人,因为保研或者出国,工作早就散落于不同的城市,再没能归队,只是在那个四年都很活跃的群上说一句,嘿我先走了啊毕业典礼就不回来了。
而我当时想到最尴尬的事情,是也不知道以后的学院群,班级群,社团群还会不会被置顶,因为四年习惯了在群里读通知,下文件,生怕错过任何消息,以后好像也没什么用了,大家都忙的话,连话都说不了几句,何况还会有时差横亘着。
而大家好像都在说:太快了,太匆忙了。
就好像昨天还在高数课上昏昏欲睡被老头点名,还在到处问实验报告这周要交几份,还在抱怨食堂菜又涨价了,早上六点半就要起床打卡也太惨无人道了吧,结果今天突然答辩完,领到了教师评阅表,告诉你,以后再也不用被专业老师骂了(不过据说读研后会被骂得更惨。),再也不用忍受除了315,完全见不到人的学校后勤部了。
可是怎么就那么的意犹未尽啊,明明四年前来的时候都说:“唉,要不是高考失误了,也不用来这破学校了。”“真TM的想退学重读啊!“”WC,宿舍条件这么差,再是个211有什么卵用。”。。。
到最后,别说被列为保护遗产的高危教学楼,三十年没变过的宿舍里,学校里遮天蔽日的海棠树,还有淹死过人的死水湖,连食堂大妈,看门大叔都想放进相机里带走,然而看到骑着单车进进出出更多的年轻面孔,就又告诉自己算了。
对于我来说,他们是只有一次的人,我想去记下去珍惜。
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只是一届届毕业生,一趟趟流水的兵。
而经过这么多次离开,我们大概也懂了这个深切的道理,留在脑海中的就带走吧,永永远远的带走,留不住的,干脆就此分道扬镳,天涯各路。
我的泪点真的是一年比一年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学毕业那天,收拾完教室,第二天全市统考,因为好一点的学校都是提前招生,所以大家都有学上了,根本没把统考当回事,和几个朋友在学校里呆了很久,想要整点仪式性的告别,结果也就是在升国旗的主席台那坐了坐,吃了一根甜到腻的巧乐兹,聊了聊暑假的计划,然后一如往常的说了句再见。那几天有个同学出了车祸,还是躺在担架上被抬进了考场,结果有如神助,本来成绩一般的他一不小心的就考上了我们那最好的中学。后来和他最好的哥们约好考完去看看他,结果没来得及赴约,我就搬家去了省城,从此只有在qq上聊几句,后来qq不火了,就这样失去了联系。小学那么多玩过的小伙伴,现在也就剩3个在联系,也是朋友圈里看到上了哪所高中,选了文还是理,又去了哪个大学,偶尔点个赞,连评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扰了他们现在的生活。
初中毕业应该是最难过的时候,我又做了逃兵,要好的伙伴们都选择了直升高中部,而我在家人的安排下选了离家比较近的另一所中学。中考之前放假,一个人回寝室取了东西,坐在回家的车上默默地哭,一个朋友打电话问我需不需要帮忙,然后说了那句烂大街的台词:“以后常联系啊。”高中的三年回去过两次,大家都忙,说几句话就走,庆幸的是都没有失去过联络,即使后来的日子再也没有互相参与过,但大家前进的轨道都一致,也没有一别两宽的那种尴尬。
高中的告别其实更不知所云的,学校举办过各种典礼,什么动员大会,成人礼,毕业典礼什么的,最后愣是把一个各奔东西的毕业搞得兵荒马乱的,只剩了所有人都捧着个相机到处合影,连坐过的桌子都没有落下。拍毕业照那天不巧,下着很大的雨,我纠结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拍了一张收拾书包要走的男神,男神看见了,规规矩矩的站在教室门口让我拍了一张,后来高考,他出国,再也没见,很多年后的今天,我几乎都要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但还是清楚的记得他那天的那件衬衫。回去的路上发现了一张夹在书里的纸条:“高考加油!”耳机里恰好放到一首“California Dreaming”。当年曾经一起刷题,一起躺在操场上看星星的伙伴们有的还在,每年都要聚聚,有的真的是天各一方,已经不知何年何月再见了。
有一年路过操场,听到有个男生在唱张震岳的《再见》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
就再也见不到你
明天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和你
要分离 我眼泪就掉下去
我会紧紧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
永远都不会抹去
我不能答应你
我是否会再回来
不回头 不回头地走下去”
真的,跑调跑到离谱,但莫名其妙,还挺好听的,当时跟身边的小伙伴笑岔了气,还揣测是不是毕业即分手的苦逼学长。
但到今天,我想起了他嘶哑的喉咙,就如同一声久而未闻的声响。
我总觉得,那些哭到撕心裂肺,然后太过用力的告别都是上一代人的,我们这代人,只适合互相拥抱,然后被朋友轻轻推搡着上了车,说一句:“终于摆脱你丫的了呀。”然后回家后在微信群里报个平安,不舍和怀念别人都替我们说了,毕竟这个年代社交网络和交通都那么发达,也不是一个转身告别可能就是一生不见的时候了。
一切离别和每个夏天一样,艳阳通透的照亮着每一片叶脉纹理,只是在失去之前,我们又学会了欣赏另一种美丽。
有遗憾,也有憧憬,有悲伤,也有快乐,有愤怒,也有包容,有争吵,也有安慰。
因为这就是一段真真切切的生活,它来过,并且终究要停滞在某一个时刻。
庆幸的是有你们,陪伴我走过,这一小段不算完美的人生,也有美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