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有浪,翻滚,或直起身子朝你跑来,或俯下身子像小狗儿样子缓缓爬过来,或者仰面朝天,像肚皮朝天的大鱼躺在沙滩上缓缓呼吸。
天好的时候是白哗哗引着湛蓝的大片海水荡漾,一直到远处,蓝莹莹的和天连在一起;天不好的时候是白哗哗引着铅色的大片海水荡漾,一直到远处,灰蒙蒙的和天连在一起。
海边可以散步,穿着鞋就远远的看浪,看那一条白线或舒展或褶皱,或急或徐,或悠然或暴躁地移动过来,扑在沙滩礁石上消失,消失之前可能有浪花,也可能没有浪花;海边可以散步,赤着脚就沿着吐泡泡的浪沿往前走,一直往前,那一条白线似乎没有尽头,一直可以沿到天边;还可以静立与浪于沙滩的交接处,任凭浪花舔你的脚踝和小腿,浪花就像小狗儿的舌头,但微凉,没有小狗儿的舌头那么温润。不远处,不常见海的孩子异常兴奋,追逐着不断变换形式的浪头。爸爸妈妈不放心,紧紧跟着,也有把孩子抱起来逐浪的,大浪来了,就把孩子抱起来,让他的小脚丫刚好被跃起的“小狗儿”舔到,孩子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天好无风,波涛悠悠。在海边可以看到湛蓝的天海连成一片,远处或有一两条小船儿,在海面上漾动起伏,也许是大轮船,大到海的漾动也不足以撼动他的岿然,你望他,他也望着你,彼此就这么静静地互相对视。那条大轮船也许是在与海交流,倾听海的心声,也许是在和你倾诉,娓娓讲述他见过的风雨,如同对坐在礁石上的桑地亚哥和马诺林。
海边有风,风起浪扬,若有帆,可济沧海。而无帆,只有浪扬起歌,急缓转辗,节奏随风,不消逝。海边有风,还有礁石,风摧浪撞礁,浪起歌低吼,礁静默无语。
海边有风,若有鸟儿,必定是白色羽翼,必定顺风或逆风在空中翱翔,必定展着翅膀。有船过,船尾卷点儿浪花,鸟儿必定扑闪几下追随过去,相跟一段时间。鸟儿识精卫,不知是否也有喙衔细石平海波的夙愿。
海边的风和沙漠里的一样,只是海风吹来的是潮润,沙漠的风吹来的是乾燥。潮润的海里有的是鱼虾蟹藻和鲨蛟巨章,乾燥的沙漠里有的是蝼蚁蝎虻和驼蜥胡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