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魂

    穆锒一个大跨步跳向小夕卧室,同时挥起手掌换出一股灵力,打在了那恶鬼身上。

  那恶鬼被击中后,发出一声鬼嚎,松开了掐着小夕脖子的手。

  一个转身,拂过双袖又挥来一股大风。

  大约几秒之后,大风骤止,那恶鬼已不见了踪迹。

  妙妙呼唤着戚爸爸,但是他却再也没有醒来。

  妙妙转身看着门外,看到戚爸爸的魂魄站在门口,黑白两小只正站在他的身后。

  这时,穆锒大声喊着妙妙并把小夕抱出来放到客厅地板上。

  妙妙急忙跑过去,看到小夕面色发青,摸了一下小夕的脉搏,十分微弱,若有若无。

  小夕焦急地对穆锒说:“怎么办,她快不行了。”

  这时穆锒使劲按压着小夕的胸腔,可是小夕的气息却越来越弱。

  穆锒又将手掌放在小夕胸口,只见他的掌心发出一股光亮,但只闪过一下,便没有了。

  就在此刻,小夕停止了呼吸。

  这时妙妙看到小夕的魂魄从地板上坐起,茫然地看着周围地一切。

  小夕看到爸爸站在门口,双眼流泪地盯着自己,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奇怪的小孩。

  她张口轻轻地问道:“爸爸,你怎么了?”

  戚爸爸并不作答,只是看向小夕身后发愣地穆锒,对他大喊:“你快救救她,你不是每次都能救她吗,求求你,再救一次她!”

  这时妙妙推过穆锒,更加快速地按压着小夕的胸口,并时不时地使劲捶打着,口中喊道:“小夕,小夕,你不能死,我们等了几百年,你不能就这样死了!”

  穆锒定神想了想,好像有了什么办法,又快速推开妙妙,扶起小夕的头,吻了下去。

  这时,只见穆锒体内升起一颗明晃晃的圆珠,发着蓝晶晶的光亮,从穆锒的口中进入到小夕的口中,又慢慢地进入小夕的体内,停留在小夕的腹部后,蓝色的圆珠发出更大的光芒,像蓝色血液,流遍小夕全身血脉。

  小夕的魂魄已经慢慢站起来,走到戚爸爸身边,望着爸爸身后的两个小孩,小夕继续问道:“爸爸,他们是谁啊?”

  戚爸爸看着女儿,流泪道:“小夕,听爸爸的话,回去吧,一直都有人在保护着你,你不要害怕,乖,快回去吧。”

  还没等小夕再问,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拉了回去。

  魂魄消失了,躺在地板上的小夕有了呼吸,她微微睁开眼睛,向门口看去。

  只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爸爸,也不见了那两个小孩的踪影,渐渐地,她又闭上了双眼。

  穆狼低头又把那颗圆珠从小夕体内运转回自己体内,只是这时的圆珠不再是亮晶晶的蓝色,而变成了弱白色,周围也只发出微微的白光,不似刚才那般鲜亮。

  妙妙焦急地呼唤着小夕,穆锒虚弱地说:“不要担心,她没事了……”

  说完向后一仰,也倒在地板上,晕了过去。

  这边妙妙还没唤醒穆锒,那边黑白两小只引着戚爸爸就要走。

  妙妙赶忙飞跑过来伸手挡在他们面前,说道:“不行,你们不能带他走,小夕还没醒,还没见他最后一面,我不能让你们带他走!”

  小白无常看着妙妙劝说道:“妙妙姐姐,他已到时辰,我们现在必须引了去向爷爷报到,一刻都不能耽误。”

  妙妙挺直身子,伸直了胳膊,哭着说:“我不管,小夕醒来要是见不到叔叔,一定会更伤心,我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小黑无常叹了叹气,说:“姐姐,可怜你白活了几百年,怎么还是参不透生死呢?

  今日我们必须把他引了去,耽误了时辰可是不行的。

  七日之后,便是回魂之夜,到时候你点好蜡烛在这里等着,我们再带他来,这样可行?”

  妙妙听得这话,慢慢放下了双手,转身站在一边,双眼含泪,低头不语。

  戚爸爸跟着走了几步之后,转头对妙妙说:“妙妙,这几日她一定很难熬,你要陪在她身边好好开导她,叔叔谢谢你了。”

  妙妙使劲地点点头,她望着三个身影渐渐消失,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穆冷、欧烨和武伯也赶了过来,看到眼前戚家的场景,不禁大吃一惊。

  妙妙看着慌忙跑来的三人,诧异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穆冷答道:“我刚才在家中,突然感受不到穆锒哥哥的狼魂珠,便觉大事不好了,才急忙赶了过来。”

  欧烨和武伯看到躺在地上的三人,赶紧跑到屋内去一一查看。

  武伯正要蹲下摸戚爸爸的脖子,妙妙站在一旁黯然说道:“不用了武伯,黑白两只刚才来过,已经把他引走了。”

  欧烨则紧张地查看着小夕,见她只是昏睡过去,顿时松了一口气,又看看旁边的穆锒,只唤他却唤不醒。

  穆冷这时慌张跑过来,看到穆锒面色发白,赶快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

  然后,又抬头问妙妙,“刚才穆锒哥哥的狼魂珠离开他的身体了吗?

  为什么我突然有一刻感受不到他的狼魂珠了?”

  妙妙被问的一头雾水,但是一听到“什么珠”便猜想应该是刚才穆锒救小夕时吐出来的圆珠。

  便答道:“你是说一颗圆圆的,会发光的珠子吗?

  刚才他是吐了一个珠子出来,那会儿小夕快不行了,他吐出来给小夕,然后小夕就醒了过来。

  后来,那珠子他又吸回肚子里去了,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穆冷一听又急忙问道:“那狼珠从小夕体内出来时,是什么颜色?”见妙妙一时愣住,穆冷又着急大喊:“说呀,什么颜色?”

  妙妙被穆冷的喊声惊了一跳,不明白穆冷为何会突然这样焦急,支吾答道:“我……没太注意,好像……好像是白色的吧……”

  穆冷听完妙妙的话,脸色大变,嘴中叨念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怪不得他的狼魂珠力量变得这么虚弱,穆氏其他族人肯定也都感受到了,现在狼族群里肯定大乱了!”

  小夕看着穆冷神经兮兮的样子,不禁奇怪,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以为穆锒只是给小夕输灵力过度,暂时昏倒过去而已,并未当回事。

  妙妙转身对武伯和欧烨说:“武伯,你跟穆冷先带穆锒回家去,让他好好休养几天。

  欧烨,刚才黑白小无常答应我,七日之后就带戚爸爸回魂,所以小夕暂时还不能走,你就留下来,跟我一起看护小夕。”

  武伯点点头便跟穆冷一起扶着穆锒走了,这边欧烨也抱起小夕将她放回了卧室。

  妙妙整夜在小夕床边看守着未离开,欧烨则趁天黑把戚爸爸的尸首埋在了小夕妈妈的坟头旁边,等他回来收拾好狼狈的戚家,天也已经亮了。

  穆冷和武伯把穆锒扶回茶馆,放在后屋穆锒卧室的床上,穆锒一路昏迷,一直未醒。

  穆冷站在穆锒床边,伸出一只手掌,轻轻放在穆锒腹部,然后屏息运气。

  这时候穆冷看到了穆锒体内的狼魂珠显现出来,此时的狼魂珠已经渐渐失去白光,开始隐隐发黑。

  穆冷又松开掌心,狼魂珠也慢慢消失回到穆锒腹部。

  穆冷垂下胳膊,慌乱地站在原地,惊怕地自言自语着:“怎么办,怎么办……”

  小夕昏迷了三日才醒了过来,醒来后就那样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呆呆地看着,只言未语。

  妙妙坐在床边端着一碗稀饭,劝说道:“小夕,你吃点东西好吗,你昏睡了三天两夜,未进滴米,身体会扛不住的。”

  说着妙妙舀了一勺饭吹了吹递到小夕嘴边,小夕像是木头人一样,直挺挺躺着,丝毫未动。

  妙妙收回勺子,将稀饭放到床边的桌子上,轻声说道:“小夕,在第七日的回魂夜,叔叔还会回来看你的,如果他看到你不吃不喝,一定会很难过地……”

  小夕一听到妙妙说爸爸还会回来,才有了轻微的反应。

  她慢慢转头看着妙妙,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妙妙见小夕有了反应,连忙确定地点点头,又说:“真的,黑白无常带他走的时候答应过我的,第七日的回魂之夜,一定会带他来的!”

  小夕脸上慢慢浮现出悲伤的表情,她慢慢坐起身,扭过头想端起桌子上的碗。

  但是躺了三天手脚都没了力气,手上使不出劲。

  妙妙赶忙端起稀饭说:“我来”,便用勺子给小夕一口一口喂起来。

  小夕也不再拒绝,强迫着自己吃下去。

  终于到了第七夜。

  小夕和妙妙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客厅中央的地板上点着蜡烛,脚下放着一盒烟、一瓶酒和一个酒杯。

  小夕双眼空洞的望着烛火,呆呆地坐着。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着爸爸临死前的情形,有一件事情始终让她无法释怀。

  她微微抬起眼皮,眼神却并没有离开烛火,对旁边的妙妙说:“妙妙,其实我全都看到了。”

  妙妙不明白小夕指的是什么,只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小夕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妙妙,眼睛里映出烛火的光点,一闪一闪地的好似泪光。

  “爸爸出事的前一刻,我看到了他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救不了他,我救了别人,却救不了他……”

  小夕说着又转头盯着蜡烛,语气是那样绝望的平静。

  忽然一阵风飘过,燃烧的蜡烛微微颤抖,小夕好似感觉到了什么。

  她抬头看见妙妙直勾勾地看着门口,虽然妙妙什么都没说,但是从她的表情里小夕明白了一切。

  她忽地站起来,望着门轻声地问:“是爸爸吗,是爸爸回来了吗?”

  她用尽最大力气压低自己的声音,控制自己不要嘶吼出来。

  妙妙点点头,转头对小夕说:“嗯,他回来了,现在就在你面前,你想对他说什么现在就说吧。”

  小夕蹲下来,从烟盒子里抽出三根烟,在蜡烛上点燃放在地上,再给杯子里盛满白酒。

  “爸爸,你抽根烟,喝口酒吧。

  以前我总是不想让你抽烟喝酒,现在你要走了,你就好好过过瘾吧!”

  戚爸爸慢慢走近,看着小夕游离的眼神,又看着妙妙望着自己,说道:“从我第一天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来保护小夕的,跟那头黑狼一样,都是小夕的恩人。”

  妙妙心中一震,没想到戚爸爸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眼中闪着泪花,问道:“叔叔,您有什么要对小夕说的吗?我来替您转达。”

  戚爸爸轻轻点头,张口说着。

  这边小夕从妙妙的口中听到了爸爸的话语:“小夕,爸爸很想你,你不要担心,爸爸在这边很好的。

  爸爸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儿,爸爸最后悔的事情是从小到大没能给你过一次生日……”

  妙妙顿了顿,继续说道:“爸爸走了以后,你一定要跟妙妙他们一起走,跟他们待在一起!

  你不要害怕,他们跟爸爸一样,都是想保护你的,你要答应我。”

  小夕咬着嘴唇点点头,尽管她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了,但还是没能忍住泪水,泪珠一滴一滴地从她的眼中滑落,掉在地板上。

  戚爸爸抬起手,他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像往常一样勾勾女儿的鼻子。

  但是这次女儿并未做出亲昵地回应,因为她根本看不见自己,因为自己已经死去了。

  他放下手臂轻声说:“小夕,你还记得爸爸小时候教你的那首儿歌吗,你能再唱给爸爸听吗?”

  妙妙轻抚小夕的肩膀,对她说:“小夕别哭了,叔叔说想听你唱小时候的那首儿歌。”

  小夕抹抹眼泪,点点头说:“好,爸爸,我唱给你听:‘花旁一只蛙,蛙旁一朵花,蛙是小青蛙,花是大荷花,蛙给花唱歌呱呱呱,花给蛙开朵粉红花’……”

  戚爸爸看着妙妙说:“妙妙,你告诉小夕,让她不要伤心,以后她在人世间还要受很多苦,拜托你好好照顾她,叔叔谢谢你了。”

  这时在大门的外面,映出两只黑白无常的身影。

  戚爸爸望着漆黑的窗外,轻声地说:“我该走了,我的宝贝女儿,爸爸该走了……”

  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只走了几步便像一阵风,消散了。

  小夕依然对着空空的前方唱着儿歌,妙妙把手搭在小夕的肩膀上,咬咬嘴唇,说:“小夕,叔叔……他,已经走了……”

  听到爸爸已经走了,小夕的歌声戛然而止,却在寂静的黑夜里无声回荡着。

  “哇-——”,突然间小夕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她紧紧地抱着妙妙,放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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