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零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至少和一个人有关,那时天空灰的如一碗发霉的豆汁,而我心中却怀着一个太阳。
大家都刚刚起来,揉着半醒的眼睛,梦附着在指尖上,洗脸之前不愿离去。
李主管已经在吃早餐,满嘴的星光闪闪,那些食物使他不能够清楚地说话,他干脆用手一指便把我安排在乙班进行近六个月的实习。
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屁颠屁颠地跟着一群穿相同衣服的人就奔向了车间。
贰/
那天前的早上,当我拉着死猪一样的行李站在温州火车站的广场上,望着四周匆忙的车辆和人群,目光平静如水,似乎觉得一切有关速度的事情都和这座城市理所当然的匹配。
那时我头脑有些迷糊,但还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
可没有人知道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已经形神俱困;
没有人知道我刚刚还在黄河里洗过一把脸,现在却又把双脚浸在这座满是海水的城市。
更甚之,没有人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
也许那个地方已经在某一个高处向我招手,等我拼命地奔过去,他却又在另一个高处招手;
或许那个地方就藏在我身旁的某一个角落,正屏住呼吸,看我的焦急时再“哇”的一下跳出来,给我一个惊喜。
然而,并没有人知道我说这些话的原因。此刻我更像一个精神分裂者,我和我自己都来到了这里。
不管怎样,天逐渐亮起来了,我面前的路也逐渐亮起来了,我仿佛已经看到了目的地!
叁/
车间的声音正以一种让人始料未及的速度传出来。
我的耳朵还没有准备好,它们便像一群疯狗钻进我的耳朵,怎么叫都不出来。
你无法用这种声音陶冶情操,它对于一个听觉良好的人来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起优雅这个词。
这就是我以后要工作的地方,我要去适应它。
我后来竟在这种声音里吟过一首诗,这画面着实不太和谐。
肆/
那天早上,我走在大街上,许多人被我抛在了脑后,又有许多人迎面而来。
我始终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走着,我相信我总能一眼就看见我要去的地方。
我不停地向人打听,许多人不停地给我指路,有的把手指伸出老长,仿佛一下子就摸到了那里,有的却只甩一下头,我便赶紧向着他头甩过的地方走去。
黑色的羽绒服和重重的行李使我的步子看起来有些笨重,但始终可以感觉到是往前走的,和目的地是越来越近的。
那时我这样比喻自己:一头满腹才华且有些迷糊的熊。
伍/
在车间里,我的面前正来回晃动着三四张和我一样年轻的脸,他们都像进了动物园一样看着我,我是车间里唯一一个戴眼镜而又没穿工装的人。
终于有人忍不住,过来问我,你是哪个部门的?
我说,我是新来的参数员,以后就在车间了。
他摇了摇头,鬼才信呢!说完嘿嘿的笑了起来。
那是一张皱且坚毅的脸!
他是我实习班长。
陆/
等我终于走进公司大门的时候,太阳刚好升起来。
那是我坐在一辆人力三轮上发现的,刚才三轮车师傅还高高地翘起屁股,卖力地滑动双脚,突然他说到了,然后臀部一松,我便看到了我要来的地方。
下车后阳光直射在我发困的屁股上,我使劲拍了拍,掉下一路的尘土和疲惫。
我知道,我的学生时代结束了,同时象征着我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我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算做一个留念的动作,然后进院走上了二楼!
柒/
那天夜里,我双手平放,仰躺在刚好合身的床上,开着灯,眼睛眯成一条缝,我从这缝里看到了白花花的墙壁,上面没有小魏的照片。
小魏是我女友,她上月刚去了北京,这着实让人有些沮丧。
好像隔壁的女同事在看鬼片,吓的哇哇直叫。
逐渐,我以那个姿势睡去,梦中肯定喃喃有语。
直到第二天闹铃把我吵醒,才朦胧记起昨天人事部的小苏告诉我说,后天早上到SMS车间李主管那里报到!